从行宫出来。
罗绮和程信低声商量。
“朝鲜王并不好糊弄,要催促王越快些南下了。”
罗绮算算时间,王越驻守在义州有四个多月了,人吃马嚼,供养骑兵,是一笔极大的费用。
皇帝虽有钱,但也不能给王越这么呀。
宁可训练一支大明骑兵,也不能给鞑靼兵喂饱了。
从朝鲜移民需要的钱,连中枢都有意见,这笔钱足够再养一支万人骑兵队了,却用在无效移民上。
朝鲜和安南不一样。
安南有自立野心,朝鲜却没有,而朝鲜汉化更彻底,大明收朝鲜之地,朝人自然箪食壶浆逢迎王师。
皇帝却坚持移民辽河套,丰盈辽宁、热河人口。
简直是舍本逐末,有钱没地方了。
再说了,女真人把朝鲜祸害够呛,大明去捡这块烂地,还要治理,留着这笔钱治理朝鲜,不香吗?管那些屁民死活干什么呢?
“王越南下,李满住必然北逃,不会和王越硬碰硬,届时朝鲜没了压力,还会心向大明吗?”
程信目光阴鸷:“陛下让吾等出使朝鲜,是祸乱朝鲜,而非救援朝鲜。”
“罗兄,可还想入主中枢?”
程信却问这样一句话。
罗绮微微一愣,自然是想的,但还有可能吗?
“那就拿出政绩来。”
“你我皆非佞臣,皆非草包之辈。”
“虽所处阵营不同,但你我皆有真才实学。”
“不靠逢迎,靠真才实学,照样能再入中枢!”程信认真道。
罗绮何尝不想再入中枢?
问题是皇帝把他们踢到穷乡僻壤的地方,摆明了不想看到他们,失了圣心,再如何努力,又有何用呢?
“罗兄,你我虽遭到贬斥。”
“但汝子罗黼,吾子程敏政、程敏德亦受重用。”
“陛下并无歧视。”
程信认真道:“说明陛下虽厌恶吾等人品,却亦重用吾等能力。”
“吾等凭能力,必能再次重归中枢!”
“而且,平定朝鲜,乃是泼天大功,必名垂青史,吾闻圣上建文武庙,吾等纳朝鲜于大明,难道不是入庙之功吗?
“罗兄,即便吾等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儿挣一份前程呀!”
罗绮顿首不语。
他儿子罗黼,颇有才名,却数次落榜,皇帝将他纳入宫中侍卫,并擅加重用。
而程信的两个儿子,更是了不得。
程敏政和程敏德都是读书种子,两个人都被皇帝恩准入国子监读书,并时常宣入宫中,考校学问,叮嘱其努力向学。
旁人以为皇帝恩重其父,并不知其父罗绮、程信被中枢贬谪,盖因皇帝厌恶。
甚至其家族,都认为罗绮和程信,在朝鲜有大功,儿子被皇帝格外重用。
但他们深知,他们来朝鲜一年有余,却寸功未立。
一切都是圣恩。
“彦实打算如何报效皇恩?”罗绮比程信岁数大。
罗绮是宣德五年进士,程信却是正统六年进士,罗绮是前辈。
“祸乱朝鲜,助陛下收复朝鲜!”
一边说,已经到了临时下榻的地方,关上门,让侍从退出一丈远,程信才压低声音道:
“朝鲜王虽有野心,但其人无远谋大略,才智实属平庸。”
“而且,用人上,更极为倚重所谓的靖难功臣,仅重用一派,不知平衡之术。”
“导致朝堂失衡,其他派系官员不满。”
“而靖难一派一家独大,形成权力怪物,难以遏制。”
“以前朝局平稳,并未完全显露。”
“但女真兵打破了平壤,君王坐实汉城,徒呼奈何,这就形成了一个火药桶。”
“咱们只要擅加利用,让这个火药桶,如开弹一般爆炸,咱们就是功成身退了。”
程信对朝鲜局势了如指掌。
李瑈看似是明君,其实他缺乏大气魄,做事蝇营狗苟,没有宽广胸怀,甚至没有大志向,也无成大事之能力。
又为了巩固权力,不停给靖难一脉官员增加筹码,形成一个权力独角兽。
没有外面压力的靖难集团,内部争权夺利自然激烈。
靖难一脉中间彼此杀红了眼,权力倾轧如烈火烹油,就连李瑈都快压不住了。
罗绮懂了程信的意思。
扶持李弘暐复辟,杀光李瑈全族,再趁乱杀了李弘暐,让朝鲜乱起来。
李弘暐在景泰七年,就发动过一次复辟,成三问等六个臣子扶立李弘暐复辟,遭到镇压。
然而,本该发生在景泰八年六月的
程信和罗绮,却在谋划李弘暐二次复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