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多尔衮清醒之后,他才恢复理智,发现自己已经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羞愧难当,不敢面对大玉儿,退缩地出了宫。
后来,他忐忑,他懊悔,他对不起所有人。
尤其是当多尔衮得知大玉儿怀孕的消息。
有过那么一丝高兴,他快到而立之年,膝下无一子嗣,又是他和心爱之人的孩子。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谴责和恐慌,他知道,一切都会被揭晓。
可每当看见大玉儿怀着身孕高兴的样子,他便欲言又止,不敢将自己的过错说出来。
事到如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多尔衮将来龙去脉如实道来,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磕得额头泛红。
“皇上,一切都是臣弟的错,是臣弟鬼迷心窍,是臣弟强迫博尔济吉特庶妃。求皇上看在臣弟这些年南征北战、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她。”
而坐在上方的皇太极神色淡淡,手摩挲着扳指,让人难以看出他在想什么。
“多尔衮,你可知,你这是在混乱皇家血脉,罪不容诛。”
“是,臣弟认罪。”
多尔衮挺起身子,与皇太极对视,眼眶微红。
“当年阴差阳错,臣弟晚了皇上一步,结果大玉儿就进了皇上的后宫。可是,您娶了大玉儿,却不好好珍惜她,让她日日夜夜如同待在冷宫一样。”
“是,皇上您如今有了海兰珠,碰到了心中所爱,便不将其他后妃放在眼里。可是,她们只是柔弱的女子,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视您为天,又有何错?”
这番为大玉儿打抱不平的话,多尔衮压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他爱大玉儿,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却被他人弃如敝履。
皇太极眉心微皱,“海兰珠是朕之挚爱,其他人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朕从来就不是仁慈宽厚之人,为什么要考虑那些后妃的感受,而伤了海兰珠的心?”
“况且,你来质问朕做得不好,冷落了大玉儿。可是你,多尔衮,何曾不是慢待小玉儿多年?”
每一句,多尔衮都无法回答。
是啊!他最应该愧对的人,是小玉儿。
他当初不爱她,却因为种种原因娶了她。
小玉儿温婉贤淑,嫁给他这么多年,一直忍受着他的漠视,却从始至终关心着他,爱着他。
一直回头就能看见的小玉儿,不知不觉中,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位置。
可是……
多尔衮颓废地垂下头,张了张嘴皮子,几次三番,才开口说道:“皇上,臣弟这些年从来没求过您什么,如今愿褪去功名利禄,但求皇上饶了大玉儿,放她出宫。”
言外之意,便是交出所有权柄,只为了保住大玉儿,和她双宿双飞。
“那小玉儿呢?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臣。”
多尔衮狠下心,不去想内心深处的难过不舍,咬牙说道:“臣弟愿给她自由。”
这笔交易对于皇太极来说可是极其值得的,他本就有意废除后宫,如今顺水推舟,安了多尔衮的心,一举双得。
“好。朕允了。但是大玉儿这一胎不能留,万一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朕颜面无存。”
“是,臣弟领旨谢恩。”多尔衮愣了愣,欣喜若狂。
与大玉儿相比,这个孩子算不了什么。
————
关雎宫,此时却热闹非凡。
冬日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高照,透过窗台,跳跃着点点金光。
海兰珠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一想起昨夜闹了大半宿,心里头不由地痛骂皇太极几句。
这时乌芳走了进来,说道:“格格,大玉儿、娜木钟、巴特玛璪几人早早就在前面侯着,等着给您请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海兰珠嘴角微勾,“吩咐宫女多上几盏清茶,且晾晾她们。”
“是。”
而海兰珠则慢慢地洗漱打扮,漫不经心的动作,一点也不着急。
她挑了好久衣裳才选了一件大红色绸绣八团龙凤双喜锦袍,配上湖蓝色平金云鹤坎肩,精致好看的同时,又能厚实保暖。
接着慢慢悠悠用完早膳,等大玉儿她们都用了好几杯茶水,海兰珠才走过来。
大玉儿、娜木钟、巴特玛璪三人相视一眼,起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今天是吹了什么风,你们一个个都到本宫的关雎宫来凑热闹。”海兰珠坐在上方,饶有兴致地询问。
按照位份,几人依次按照顺序落座,巴特玛璪是妃位,坐在海兰珠左手侧的首位。
大玉儿因身怀有孕,地位自然高于同是庶妃的娜木钟,故而坐在右侧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