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是何意?
陈银,笑了。
这个铁血无情,毫不眨眼手起刀落要人脑袋的谢府公子,……是在骂她。
骂她,徐辰彦“想要”她的命,她反而替徐辰彦说话,不知好歹。
骂她,她只不过是徐辰彦发难的一个工具,她反而当他是那小牛祖宗,不知好歹。
骂她,明明是在替她出这口气,她却不识好歹的没有领情。
陈银微微扬起精致的小脸,又是一阵热风吹过,吹起她鬓边的一缕碎发,不知为何,本该是躁热的风竟将她心中的凉意吹走,身上竟变得有一丝温暖了起来。
如此看来,她的确有些不识好歹了。
杨婆子说,“你可真是大胆了,居然把大人和公子说成牛。”
她道,“我也是没了法子。”
杨婆子又说,“不过好在大人和公子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他们必不会怪罪。”
她又回,“那我可是遇着好人家了,日后必尽心尽力的伺候。”
杨婆子还说,“只是可惜了你入宝华院的一个好机会,这宝华院是所有后院子里头最舒服的一个院子,公子为人宽和,从不苛责下人。”
她也回,“在哪里做事都一样,不挑三捡四,不挑轻捡重,公子宽和,亦是我们徐府之福。”
杨婆子脚微微顿了顿,她侧目看向陈银,她回答了她的问题,可又好像没有回答,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挑不出半点的错处来。
陈银满脸认真,清亮的眼晴带动着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婆婆怎的了?”
杨婆子摇头,“无事。”
“明儿个你要去听训了。”
“是。”
“还极有可能再去洗恭桶。”
“好的。”
“陈银,你是半点脾气也没有吗?”
杨婆子顿感无力。
洗恭桶她也乐意?也不替自己争取一二?今日她明明可以进宝华院的,哪怕是在院子里做个粗使的本扫也比洗恭桶要好上百倍。
陈银亲热的挽上她的手臂,“婆婆,午饭可还有?我饿了。”
杨婆子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促侠鬼。”
各府用饭大同小异。
主子们可在自己的房中用饭,亦可指定地方用,若在院中赏景,被景所迷,可摆饭院子里,又亦或被罚禁足,便只能由奴仆端去,若是被罚祠堂,除非有令否则不能送饭。
奴仆们用饭按理说是在厨房随便吃一些,可有一些讨好管事的奴仆则会亲自送饭给他们去,管事们乐见,并不拒绝,久而久之,那些个有名望的管事亦可跟主子一样在自己的屋子里吃饭。
至于她们这些个普通奴仆,只能在厨房用饭。
陈银赶到厨房时,连半个馒头也没剩下,这亦是奴仆的惯用伎俩,欺新。
杨婆子直接叫来厨房管事发了好一通脾气,厨房的有这才不情不愿的拿出两个冷硬馒头来,在这个颗粒无收百姓们饿得吃野草的时候,这两个馒头是救命之物。
杨婆子给了她一个。
她掰成两半,还给她半个。
杨婆子推拒,“你吃便好,正长身子的年纪。”
她略思了一下,收了回来,但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放入空间,她知晓,这个馒头是厨房中人看在杨婆子的面上才给的,杨婆子不能日日在她身边,剩下的半个 她只能留在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春秀春巧见她未入宝华院, 得意的在她面前说了好一阵酸话。
她们只知她被宝华院退回来,却不知她因何而退。
可见宝华院前之事已被人封口。
想想也是,谁也不想自己儿子的愚蠢行为被下人嚼了舌根,更不喜他们被一个无知小奴说成“牛”。
陈银以为此事会就此揭过,却不知晚饭前她被一个嬷嬷模样的人叫走,七拐八拐的走出院落。
正疑惑之际,她被带到中门,又被一年纪不大的小厮领着走了一段回廊。
回廓尽头又站着一小厮模样的人。
那小厮眼也不抬的道了句,“等着。”
如此层层叠叠,气氛紧张压抑,若不是她灵魂早就不是无知小姑娘,只怕要被吓个腿软,她抬头看了看时辰,此时若是她赶回去,或许还能赶上晚饭。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这才急走了过来,也只瞧了她一眼便不耐,“快走吧,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于是,她又被急领到了一座两层楼阁之前。
楼阁为六角楼阁,每个角吊着一若大铜铃, 楼阁造势威严,楼底为大石筑基,基台上左右各一排石灯,灯内有烛火摇曳将她身影拉长,楼阁纵然宏伟,可在这无尽的黑夜里头更像是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兽,叫人心惊胆颤。
管事入屋禀报,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