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既然这般笃定,那当我没说。”
说完,她屈膝行礼。
她是个极懂礼的奴婢,大夫人虐她千万遍,她待大夫人如从前。
跟从前一样的知礼,跟从前一样的毫无情绪,亦跟从前一样“若是打来,她便回击”。
她们不敢拦她,她们惧怕她手里的玉佩,她们不想自己被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她这个姣院的奴婢他日可以再找机会算计,毕竟这玉佩总不能一直在她手里,总归有一日是要还回去,到那个时候,也就是她倒霉的时候了。
……
“你为何不直接让大夫人去查?”
倚罗晴紧跟着追了出来,接下她的去路,万分的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生得并不比她差的女子。
整个事情她猜对了,的确是她去寻了岑兰儿,利用她与谢旭阳的关系弄到谢晚阳的尺寸,她早就查过,整个谢府之中只有谢旭阳能入得了谢晚阳的眼,谢旭阳纵然表面不显,可是私底下却极关心这个二弟,谢晚阳任四品官职时,谢府中包括谢姜氏都面露嫉妒之色,独独谢旭阳送上了一幅青云直上的画作,而谢晚阳也回了个礼,随然只是随意的回了个礼,可以谢晚阳从不回礼的性子来看,谢旭阳在他眼里到底是不同。
喜乐若是知晓倚罗晴觉得是“随意的回礼”必定会吐血,姑娘回的可是世间第二的砚台,这礼不可谓不重。
明月脚步没有停,直接越了过去,但嘴上却回答了她的问题。
“罗小姐,既然你都能利用岑小姐,那你必然是暗中探查过的,就算是我让大夫人去查,你觉得她会查吗?呵,只怕她最后不仅不会去查,反而会认定了吧。”
明月勾唇一笑,笑容里加着讽刺,“所以,你会觉得,我会着了你的道吗?”
明明大夫人遇着姣院的人便是一身的反骨,姣院说不,她偏说是,再者,无论是不是姣院做的,她也会将这事儿扣在姣院上头,她心里头的恨意已经到达了某种近乎于不管不顾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她轻叹了口气,看来,公子的亲情缘是少了一些,除了大公子的真心真意之外,便再也没有了。
所以,就算是让大夫人去查,她真的会去查吗?不会吧。
她再次冷笑,“罗小姐如此聪明,怎的会说出这样糊涂的话?”
倚罗晴想要再说,她却没心思听了,从上一世的经历来看,最好与自己的敌对少说一些话,一来是敌对的身份,话不投机半句多,二来,她今日如此的算计姣院,这口气她还没有出呢,哪儿有心情跟她废话?
“罗小姐,我若是你便好好的回去反思一下,或者想要下如何离开谢府,但是,你应该明白,自打你生了想要在谢府的心便是错的。”
她语气里没有半点的玩笑,她是认真的,谢府不是一个好呆之地,也不是她日后安身立命之所,若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倒不如用谢晚阳“未婚妻”这个名头,替自己换得更多的利益,而不是将自己的一生搭进去。
若换成是她,她巴不得弃了这个“拖累”的身份。
罗氏家族已然没落,可千万别想着如何振兴,人活于世间何其艰难,再加之又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带着可怜的一个奴婢,她最该想的是如何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起来,而不是算计着进入谢府,只有自己好了,给自己的下一代打下扎实的基础,这日子必然越过越红火。
而不是拿着原本就凄凉的命运换得别人的同情,寄人篱下。
要知晓,这世间被施舍过来的东西一点儿也不牢靠,万一有一日那施舍之人不再施舍了,又当如何?她能有安生立命的本事吗?仰丈人的鼻息而活,无异于往火坑里跳,唯一能够解救自己的,还是自己。
罗一晴是个聪明的女子,能够想着用岑兰儿来得到公子亵衣的尺寸,那她便也应该明白,入谢府不是一个优质的选择,除非,她故意的。
明月勾唇,轻声一笑,紧接着飘然而去。
倚罗晴本能的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可却抓了个空,纤白的手掌内划过一道冷风,这是她离去时带动的,她定定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知作何感想。
奴婢小兰吓了一大跳,“郡,小姐,你怎的了?”莫不是被明月那个贱人给吓着了吧?
倚罗晴头一次说了与之前不一样的话来,“小兰,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看懂了明月给她是的最后的目光,怜悯,讽刺,嘲笑,她贵为郡主,又自小聪慧异常,就连她的父亲也被她算计在其中,亦能凭借着过人的智慧搅弄搅弄这朝堂的风云,那十万灾粮,直到现在都未查清幕后,这便是她的一个得意之作,更不用提王贵妃王心心和岑兰儿这一流了,她利用起来那还不是勾勾手指的?
一切都朝着她的计划而进行,哪怕是其中有一小段的不合,可最后不也是被她纠正过来了吗?
可为何,为何明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难不成她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