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看到那名男子,名叫裴少斌,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于西集开了个香药铺,与我颇为相熟,我是看着裴少斌长大的,小时候也是个好孩子。”
秦长茂摆弄着刷牙子, 长叹一声道:“五年前,他父亲过身了,裴少斌不善经营,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年之间把铺子败了,家也败了, 日子过得落魄了。”
徐志穹道:“一年间就把家业败光了,那他这些年以何为生?”
秦长茂道:“他媳妇袁氏是个贤良的人, 做得一手好针织,全靠着她维持着生计。”
徐志穹纳闷了:“那裴少斌时才说他里里外外,忙上忙下,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他都做了些什么?”
秦长茂垂着眼角,看着徐志穹道:“我知道,你看不上他这人,甚至想杀了他赚功勋,有不少判官想杀了他,都被我拦下了,我现在告诉你,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他也是这家的主心骨,顶梁柱,他若是死了, 让那孤儿寡母怎么活?
我要救他, 他是个人,他是条性命,像他这样的人,我一生救了八个,再救一个,就算功德圆满,我此生也了无遗憾了。”
徐志穹闻言,也拿起一把刷牙子在手里把玩。
手里玩一件东西,能有效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不能太用力,这是竹子做的,弄不好就断了。
秦长茂接着说道:“你时才问我要怎么救他,我现在就告诉你,他头顶的罪业有两寸三,只要他肯改过,会有罪业从头顶脱落,只要能让头顶的罪业削减为两寸之下,就算把这人救下了,
届时拿上脱落的罪业去赏善司,救下一人可得两百功勋,你若诚心帮我, 这两百功勋任你取用,全拿走了我都不介意,若是不愿帮我,就请回吧!”
徐志穹换了一把刷牙子,这把刷牙子是牛骨做的,结实一些。
原来功勋并非只能从罚恶司获取,还有赏善司这条渠道。
他救了八个这样的人?
一个人有两百功勋,加起来是一千六。
可为什么他还在八品?
“秦主簿,在下既然来了,自然愿意帮你,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
秦长茂点点头道:“近日来,有一位姓钱的索命中郎,经常在西集出没,几次想对裴少斌出手,我曾与他谈过几次,他面上是答应了,只怕暗地里还是不肯放过这苦命的孩子。”
听到这句“苦命的孩子”,徐志穹忍不住又一阵反胃。
刚才那位索命中郎是钱立牧?
他难道想让我去阻止钱立牧么?
秦长茂还真是这个意思:“索命中郎,有不眠不休的体魄,我却还没那个本事,与他磨耗不起,你可愿意帮我分担些?”
这是让我和他倒班?
“好说,”徐志穹点头道,“白天里,秦主簿盯着,到了晚上,我帮你看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下商议妥当,徐志穹回家睡觉。
到了晚上,巡完了夜,王振南想带众人去茶坊,徐志穹道:“今晚身体不适,且先回去歇歇,兄弟们,你们先去。”
换做以往,这是不给面子,现在徐志穹是青灯了,谁也不能挑剔他什么。
从北垣到西集,徐志穹一路飞奔而至,秦长茂正在柜台后边打盹,看到徐志穹到了,秦长茂把一面镜子和一枚铜牌给了徐志穹:“这是我的藏形镜和念心牌,往藏形镜里具无形之象,从头到脚照上一遍,能隐藏身形,这也只是障眼法罢了,骗不过修为高的人,
念心牌能往人心里传音,你捏住牌子,灌注意念,看着那人默默说话,这些话都会出现在那人意念里,这两样东西,先给你用。”
好特别的法器,结合了阴阳术和判官的意象之力。
看来阴阳两分真是他的天赋技。
秦长茂又给了他一把刷牙子。
这是作甚?
交接班,先刷牙么?
秦长茂道:“这把刷牙子是我用阴阳术特制的,和袁氏从我这里买走的刷牙子连着根脉,他们夫妻俩共用一把刷牙子,那把刷牙子能向咱们告知危险,
若是裴少斌遇到危险,这把刷牙子会折断,若是袁氏遇到危险,这刷牙子会脱毛,
这样的刷牙子一共有两把,给你一把,我留下一把,如果你看见牙刷子折断了,把我叫醒,准是有人要加害裴少斌,咱们得想办法把他护住,
如果看见刷牙子脱毛,证明裴少斌又打他媳妇了,你替我去看一眼,用念心牌劝他两句,尽量别对他动手,若是非要动手拦他,得用凡尘身份,不能用判官身份,我可不是陆延友那种不守规矩的人,暗地里推一把,踹一脚的事,都不准做,听明白了么?”
这人规矩可真多!
交代妥当,秦掌柜打着哈欠回屋歇息去了。
徐志穹可没心情给他看铺子,他直接去了裴少斌的家里。
眼下快到子时,裴少斌还没回来,袁氏正在油灯下做着针织,灯油十分糙劣,油烟很大,袁氏捂着嘴,不时轻轻咳嗽两声,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孩子。
饶是她这么小心,可孩子还是醒了,因为裴少斌回来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