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王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很安静。 录王出兵神机司,神机司遭遇灭顶之灾,所有责任全都指向了录王。 以录王对洪振基的了解,这鸟厮早就该跳出来,趁此机会落井下石,狠狠咬上他一口。 可洪振基始终没动静,好像他根本不知道神机司出事了。 录王派人前去打探,却只听说洪振基这几日在府邸之中,日夜欣赏原身舞。 原身舞? 以洪振基的身份,会痴迷于此? 洪振基何时有了这等嗜好? 这不是洪振基的嗜好。 这是徐志穹的嗜好。 王府大厅的构造十分特殊,灯火掩映之间,舞姬们奋力跳了几曲,却不知要跳给谁看。 她们既看不见束王,也看不见徐志穹 徐志穹坐在灯火暗处,却能将曼妙的舞姿尽收眼底。 论长相,束王挑选的舞姬都是绝色姝丽。 论舞技,这些舞姬自幼学艺,历经无数锤炼,技艺卓绝,不失娇柔妩媚,阳春白雪,犹有俗世艳美。 无可挑剔,当真无可挑剔! 这等层次的舞姬,自然不会比勾栏逊色,可徐志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跳过两曲,侍女击掌两声,舞姬纷纷退下。 束王不动声色离开正厅,示意徐志穹去书房说话。 等到了书房,洪振康给徐志穹沏杯茶道:“运侯,寡人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若非得你指点,寡人势必遭受无妄之灾。” 得知三位圣子人头落地,洪振基吓得魂不附体,倘若他真要趁着洪俊诚病危争夺地位,这一次,皇室之中只怕还要多掉一颗人头。 怕过之后,也有窃喜,录王大势已去,洪振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用。 可重用之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独揽外政之权,洪振基也是第一次,担心处置不当,犯下大错,因而大事小情,都想和徐志穹商议。 徐志穹端起茶杯,两口喝干,默不作声。 洪振基赶紧又给徐志穹添了一杯:“运侯,这舞也看了好几日,眼下却该说些正经事了。” 徐志穹点点头道:“是该说些正经事,关键是薄纱。” “薄纱?”什么薄纱? 徐志穹道:“原身舞,少了薄纱。” 和勾栏之中常见的舞娘相比,原身舞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少了那件薄纱。 徐志穹看原身舞真是为了修行。 那一件薄纱非常关键,它意味着意识中的渴望,与想象中的期待,这是修行意象之力的重要法门。 洪振基揉揉额头道:“运侯愿意赏舞,我且给运侯送些舞姬去,多了不该说,百十来人不在话下,届时穿不穿纱,全凭运侯心意,眼下却有不少政务处置,运侯且先给些指点。” 徐志穹点点头道:“你且说些紧要的。” “最当紧的事情,当属加赋。” 加赋? 徐志穹勐然皱眉,这句话却扎了他耳朵。 “你千乘国赋税之高,天下罕有,为何又要加赋?” “这也不怪神君,要怪却怪图努人,前些日子,图努人南下抢掠,从御南行省抢了些牲畜,这事情运侯应该知晓。” 梁季雄此前提起过这场战事,徐志穹点点头道:“这事情我知道,我大宣长乐帝为此震怒,命大将纪骐率兵出征,灭了图奴一万大军。” 洪振基道:“运侯可知事态后续?” 徐志穹思索片刻道:“好像是向图奴要了些银子。” “要了些银子?运侯说的好轻巧,你们宣国要了图奴整整五百万两白银,还说两月之内筹备不齐,便要再动刀兵, 图奴不产白银,却让他们上哪弄那么多银两?结果这事情……” 洪振基长叹一声,没再往下说。 徐志穹笑道:“结果这事情落到了千乘头上,图奴人又逼着你们给银子。” 洪振基抿着嘴唇道:“运侯,莫笑,我千乘有几分手段,你是知晓的,就凭当下的本钱,我们无力与图奴一战,这五百万两银子,只能再苦一苦百姓……” 徐志穹沉下脸道:“你想搜刮百姓,给图奴送银子?” 洪振基连忙解释道:“倒也不能全送,他要五百万两,寡人想先给三百万两,若是他们不依不饶,我们再……” “一两都不给!”徐志穹目光冰冷,吓得洪振基一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