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溃中路军】
调令虽下,但剿匪工作的效率还是十分堪忧的。
所谓官军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地方军队,即中央下令抽调的藩镇各军,如先前提到的淮南军、镇海军,还有少部分蕃兵,如沙陀、吐浑等部落。
各地方藩镇接到征调命令之后,就要动员、集结各自的部队,然后由将领带队,前往约定的集合地点报到。至于粮草辎重的调拨、运输,也是由各地方藩镇分包协作。
所以在完成集结之前,总司令的处境往往很尴尬,很多都是光杆司令。什么“诸道之师”,什么“数十万大军”往往只停留在纸面。
比如徐州剿匪总司令康承训,现在就屯驻于新兴(今安徽省涡阳县北),身边部队实际人数只有一万人左右。这就是剿匪主力,中央集团军群。
在他的东面,是“首义四狗”之一姚周镇守的柳子寨。
探知康承训虚实之后,姚周果断开团。康承训被迫后撤,退入宋州(今河南省商丘市),继续等人齐。
剿匪的主力部队、中坚力量就这样一触即溃,不堪一击。
庞勋大喜过望,看来所谓的朝廷不过是外强中干,纸老虎而已。于是,庞勋分遣各将,南寇舒州、庐州,北侵沂州、海州,攻破沭阳、下蔡、乌江、巢县、滁州、和州……
贼军纵横肆虐,如入无人之境,今日的安徽、江苏、山东等地州城郡县,纷纷落入贼人之手。
淮河以北,几乎全部沦陷。庞勋的魔爪更是伸进了淮河以南,淮河南岸的大片土地也沦入贼手。
泗州城,深陷贼军腹地,水陆交通全部断绝,彻底成为孤城。城中的粮食几乎断绝,“粮且尽,人食薄粥”。
再这样下去,泗州城全体军民就要被活活饿死。
危急时刻,辛谠再次主动请缨,愿往淮南、镇海搬请救兵。
贼将吴迥在接连攻城受挫后,也改变了攻城策略,采取围困战术,困死泗州,于是在陆地布设路障、堑壕,在水路埋设铁索,把泗州城围得铁桶一般。
辛谠已经不可能再当孤胆英雄了。他招募了十名敢死之士,手持大斧,驾驶小船,在夜幕的掩护下砍断水中铁索,强行突围。
天亮后,贼军发现了辛谠踪迹,于是派出战船在前面拦截,又派五千步兵沿河岸从后面追赶。
贼军战船庞大,吃水深,不灵活。凭借娴熟的驾驶技术和矢志不渝的信念,辛谠和他的十人敢死队利用小舟的轻便灵活,与贼船周旋,闪转腾挪,且战且走,奋战缠斗三十里,终于突围成功。
四天后,辛谠抵达扬州,拜见淮南节度使令狐绹;次日又抵达润州,拜见镇海节度使杜审权。
当时,贼军肆虐淮河两岸,泗州又因被封锁而很久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所以人们都以为泗州已经沦陷。
辛谠和他的敢死队,就像出现在诺亚方舟上的叼着橄榄枝的和平鸽,出现在大众视野,宣告着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泗州还在!辛谠用实际行动坚定了大家抗击贼寇的信念。
前不久,镇海军的四千援军在淮河南岸被团灭,现在,节度使杜审权再派两千兵将,并及时调拨稻米五千斛、食盐五百斛,以解燃眉之急,驰援泗州城。
【昙花一现南路军】
正南方面军司令戴可师,集结了三万大军,逼近淮河。给淮河南岸的人们带来了胜利的希望。
戴可师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先夺回淮口,掌握泗水、淮河的水路控制权,然后再解泗州之围。
从淮口沿淮河往西,可解泗州之围;沿泗水往北,可以直插徐州,直掏庞勋心脏。计划看似完美,却存在一个麻筋儿:无论是往西还是往北,全是逆流。
戴可师素有“狼帅”之称,勇悍嗜杀,颇有威名。
贼军听说戴可师率军前来,立刻主动放弃了淮河以南的据点,不战自退。
戴可师按照计划,率部赶往淮口。南岸的都梁城尚有少部分未来得及逃走的贼兵。贼兵们跪在城头,磕头似鸡奔碎米,乞求大帅给点儿时间,他们好准备一下,出城投降。
为了彰显朝廷的怀柔宽大,戴可师立即下令后撤五里地,给贼军足够的时间,能够从容体面地投降。
都梁城北面有一条河,所以戴可师在五里之外围其三面,料敌无所遁。
次日天亮,戴可师惊讶地发现都梁城早就成了一座空城,城里只有几个病歪歪的老太太。原来,北面的小河只没过腰胯,贼军已于昨晚连夜涉水逃散。
戴可师轻敌大意,在入驻都梁城之后,居然没有安排侦查人员,好像贼军只会望风而逃一样。
次日,天降大雾,能见度极低。戴可师掐指一算,不利出师。淮河宽阔,又与泗水成丁字路口,加之大雾弥漫,不辨方向,夺回淮口的军事行动向后顺延。
戴可师全军松懈,准备趁着雾天好好休整,等大雾散去再做打算。
戴可师正喝得烂醉如泥,大雾中却突然冒出无数贼军,杀奔都梁城。
南路军毫无准备,一触即溃。人挤马踏,自相践踏而死的无计其数,更有士兵被挤进淮河里淹死……
三万大军,死了两万九千多,活着逃出去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