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十分顺利。
一群看着面相便凶神恶煞的不善之人几乎算被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官兵恭恭敬敬请出去的。
一到郊外,立即便有人大笑道:“果然还是张大人厉害!瞧瞧那群怂得跟孙子一样,哈哈哈!”
先前张遮的推测,还有方才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此时也跟着附和起来。
然而被盛赞的人依旧冷面冷情,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
那黑衣人便更是顾忌了。
天教能有几个这样的人物?但是,若是故意装扮,也未可知。
他招手道:“跟我来,庄子有点偏僻。别走丢了!”
其余黑衣人纷纷走在前边带路。
只有他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看着一大一小走在一处却并不违和的两人,暗暗发疑。
“不知张大人是哪年入堂的?”黑衣人脸上似有谄媚之意,但眼中都是深深的打量。
姜雪宁心中一震。
这想来便是天教认人的暗号了。她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并不敢露出一点破绽。
那黑衣人还在紧盯着二人。
不过张遮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冷清清撇过去一眼,淡声笑道:“此前只听说黄香主有勇无谋,如今看来是错怪了。”
那黑衣人步子猛的一顿。
他一直蒙面示人,从没揭开过一次。他是如何便认出自己身份的?又是什么时候察觉出来的?
他额上登时冒出了冷汗,不敢再怀疑。
他好歹是一方香主,这位张大人却如此从容不迫。难保不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度钧山人了。
“属下错话了。大人勿怪。”
张遮移开眼,提步走在了前面。
姜雪宁看他这模样,便猜出了张遮想扮的是那位度钧山人。她活了两世,对那位真貌是一点也不知。倒是个上策。
紧张下去,夜里寒凉,她没了斗篷,整个人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冷意。
盯着张遮的背影,她咬了咬唇。
张遮要与她划开界限的。
“张大人。”她也快步跟上张遮,借着如今的胆子,直直便问道,“可否一问,那日在酒楼,张大人何出此言?”
张遮哑然。
上回沈玠说与他之后,他心便一直不定。此时是有重任加身,才能看到她也勉强镇定下来。
如今再问,却有些迟疑了。
如今形势危急,他既然带了她出来,自然要护她周全。何况如今燕临不在,姜家不在,她只身一人。他若再平白无故说些有的没的,恐会令她伤心,更恐出了半点差错。
张遮心中骤然一冷。
这次事不成,丢这命一条,也算是他的罪过。可姜雪宁在此,不成也要成了。
“在下性耿。姜姑娘莫要太在意。”
久到姜雪宁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张遮却默然开口。像是主动破冰一般,解释了这么无厘头的一句。
也许是有厘头的。
张遮不想连累她,所以现在要安慰她一下。
姜雪宁抿了抿唇。但她不想在乎了。
现在好冷。
她低头,盯了眼张遮的手。方才他仅仅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便让她整个人都暖起来。
姜雪宁又抬起头,没想太多。
只是看清了月夜下他平静修狭的那双丹凤眼,神色不明,但始终那样的镇定自若。浅浅的清辉下,他还是那样的淡然出尘。
她蓦地伸过去,径直抓住了他的手。
张遮一怔。
他下意识回头,手上正要挣开。就对上她又期待又恐慌的眼。囚衣单薄又粗糙,在冬季过后的夜里,是太不适宜。
他既然带了她出来,后面还有这般长的路要走。怎能让她如今染了风寒了呢?
张遮偏开眼,如此想到。
不过身后的人似乎见他没反应,愈发得寸进尺起来。
姜雪宁起初只是试探性地抓住了他半边手。后面便慢慢握住了整只手。只是男女生理结构悬殊,她并不能抓完全,因而显得有些吃力。
张遮无意识地蜷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胸腔里的心脏开始慢慢地震动。
张遮,承认吧。
没有那么多的借口,也没有那么多的道理。你只是单纯贪恋她的陪伴,她的温度,她的气息。贪恋她在你身边。
没有被蛊惑,也没有无意识沉沦。更不仅仅只是欲望。
你单单只是遵从了心底最原本的感情。
正如那日站在大相国寺的千层长阶前,你对着天下,坦言你有贪欲。对着神佛,承认你生了僭越之心,秽乱后宫,你爱她。
张遮松了肩膀。
试一下,又怎么样呢。短暂的温存一会儿,一夜过后,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