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久，那边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冒着雾气摸过来。有目的性地凑到黄潜与冯明宇身边，递了一只细长的竹筒。
两人一前一后掀开看过，原本平静的面色变得不太好。虽极力隐藏着，但姜雪宁与张遮这样的身份，看出来又有何难。
黄潜心中一震，虽竭力克制着，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瞟了几眼。
两人看完后同时沉默下来。
众人谈笑声也渐渐地小了，颇有些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他两人。
另一处的张遮身在边缘地带，倒没有过多人关注。他心中一凛，原本轻轻覆在姜雪宁手背上的手握紧了些。
大约是有变了。
“这是怎么了？”有人开口问道。
冯明宇收起竹筒塞回袖中，笑哈哈地打了个马虎糊弄过去。他笑道:“分舵传信说一切平安，大家现在可以进城了。”
他又笑眯眯地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张遮身上，虽笑得见眼不见牙，却无端叫人脊背生凉，
“只是朝廷确实有了点动静，大家还是注意些为好。因此我们分几拨走。”
他率先向张遮发难，“张大人是度钧山人门下的大人。还望与我走在第一拨赶急些去分舵。至于令妹，您放心，我派黄潜在一边，绝不会错事。”
这句张大人，叫得两人心中都微妙起来。
张遮松开拉住她的手，凝视对方片刻。另一边的黄潜已经压住了腰间的刀。
他淡淡笑了声:“恭敬不如从命。有劳两位了。”顿了顿，他语气冷刻许多，“只是令妹年少，容在下嘱咐几句。”
“自然。自然。”冯明宇连连点头。
心想这信中虽说有一人可疑，那最可疑的也当是这位张大人。但一切未成定局，自然不能随意得罪了。
张遮与她站得近，此时偏身转过来，挡住了其他人大半的视线。雾蒙蒙的气充斥在四周，似乎连声音也一并隔绝开了。
他低声道:“事情恐有变。但尚未下杀手，便是未成定局，应有回旋之地。因此姜姑娘是再逗留不得了。”
姜雪宁紧张得手心捏起了汗。却深知此时听话才是最好的不添乱。
她沉默点了点头。
“此时分拨，大约是从我二人口中套些话来对比取证。”张遮在刑部供职，对这些基本的手法再清楚不过，他敛眉，仔细想了想，列出几点可能生疑的地方。
姜雪宁嚼出最不对的那个。
此行太过危险，稍有不慎，行差步错，便是万劫不复。连死都不能死个痛快。
张遮却为何还带了个妹妹在身边？
姜雪宁在这些小方面向来有旁人不能比及的鬼机灵。她没忍住笑，因此拼命地垂下头去，断断续续提议道:“不如说……我们是兄妹二人，但是……”
“心生爱慕，借此私奔。”
对方良久无言。
姜雪宁小心翼翼抬一点头，去看他脸色。似乎还是那样没变，但眉间蹙得更紧了。
“胡闹！”
他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心口那股气更顺不出来了。一时没留神，就这么呵斥出声。
另一边人的眼神变得微妙。
“左相大爷，要不要？”黄潜已经慢慢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看着二人的背影，神色狠厉。
冯明宇没看他，淡淡道:“年轻人做事，不要急。知道吗？若真是度钧山人的人，可是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想起那位神秘的度钧山人。黄潜脸色一白，顿时偃旗息鼓下去。
倒是一边的孟阳，在为燕家说过几句话后就始终不动的人，此时倒是瞥了眼过来。
无人注意。
“兄妹乱伦，成何体统？”张遮压下声音，只觉眉心都痛起来。
“只是这种时候，越新奇，越离经叛道。才不惹人怀疑嘛。”姜雪宁眨巴眨巴眼看他，吐了吐舌头，虽然是有其他法子，可叫她就想和张遮当对苦命鸳鸯呢？
还有。
为何偏偏只说兄妹乱伦呢。那四舍五入。岂不是心生爱慕还有机会？
诡辩到这，她笑的见眼不见牙。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张大人不喜欢，我们换个就是了。”
张遮看她神色无辜，虽明知此时这委屈起码有七八分都装出来的。可到底是心软了。
何况这也确是最好的法子。
那些人恐怕连怀疑都来不及多想，就得唏嘘唏嘘他人模狗样，斯文败类了。
不过这到底有损姑娘家名节，张遮轻轻皱眉。
两人不便交流太多，因此只得暂定下这个法子。但张遮自然还是选择不会说的。
两人转身近前来。
“刚才听张大人凶了令妹一句。”黄潜笑起来有点凉嗖嗖的，他的目光尖锐地刺向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