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终于结束,顿时松了口气。
他喂下早早准备好的解药,又多留了几副滋养身体的药包外,才提起长剑,做贼心虚般不敢看张遮一眼,匆匆便往门外跑去。
走时,还顺上带上了门。
隐在袖下攥得发白的手骤然一松,张遮展开眉眼,疾步走向蒋氏。
她两眼惺忪,正支着摇椅,抬眼望过来。像是不可置信般揉了揉眼,才恍然唤了声:“遮儿……”
“母亲。”
他心中愧悔,却不敢让蒋氏多心,因而便是有万千的担忧也全数咽回了肚子里。
“朝廷有事,不便对母亲透露。只是不曾料到此去途中有变,耽搁了脚程。”他将蒋氏扶起,目光落到那几副药包上,略顿一顿,还是一并提了起来。
蒋氏对他向来放一万个心,此时听见解释,遂点了点头,宽和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娘如今老糊涂了,竟然在外边就睡着了。”
在儿子的搀扶下,蒋氏才终于慢慢地放下了心。
“哎哟。娘果真是糊涂了!”
蒋氏想起昨日下午亲自登门的那对母女,妇人端庄可亲,那姑娘亦是温柔大方。
她精神抖擞起来,当即就自个疾步往卧房去,不一会儿,又拿了张庚帖出来。
赫然与今日途中那封,一模一样。
“昨日下午啊,来了一位说是什么侍郎府上的夫人和小姐,与你说亲。”蒋氏笑了笑,“我看那家人是很不错的。”
“只是遮儿以前说已有心上人,娘便先回绝了。现下与你再提一下,想你同朝为官,应听闻过,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
蒋氏自顾自说着,好半晌,没听见张遮的应答。她才抬眼望去。
不知何时,素来沉静自持,与人说话从来心无旁骛的张遮,竟是又出神了。
“遮儿?”
思绪回到那日,亲耳听闻自个的孩子能有心仪的姑娘,蒋氏别提有多高兴了。
说起来,那日张遮也是如此的。
不待她再深想去琢磨出什么时,张遮已回过了神。他低敛着眉眼,神色在夜色如寂中显得高峻寡淡。
蒋氏心料果真如此。
“是。”
“不想去就不想去了,娘也没有非要逼你……”蒋氏话口一顿,一只腿还跨在半空,久久不落。
她回头仔细打量片刻自己这个儿子,自幼年丧父后,便稳重得不似旁人。只是事无十全十美,这样养就的张遮对于感情也亦如是的冷刻漠然。
蒋氏细察,方觉不对。
“那日你说的姑娘可是这位……?”
“不是……”张遮下意识便要否定,对上蒋氏了然的目光后,心料是瞒不过,遂转了话口,只是道,“将及亥时,娘注意身子,应当休息了。”
真是奇了。
蒋氏摇摇头,暗叹儿大不留娘。但嘴边的笑意却是愈来愈深,她连连点头:“是如此,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