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谢先生又设一计,将天教打的措手不及,毫无反抗之力。”沈芷衣虽不太喜两人授课时的古板严肃,但对于两人的能力却是十分欣赏与钦佩。
“我泱泱大乾,有如此人才,是国之大幸。”
眼见沈芷衣的喜欢都快溢出来了。
姜雪宁心中默默腹诽一句:若你知道这人比鞭挞还可怕,多智近妖,一人便抵百万之师,覆灭一个王朝便像决定今晚吃什么一样简单。你就不会喜欢他了。
不过面上与情绪自然是不能与显露半点的,姜雪宁掀起嘴角,附和似的点了点头。
“对了。张先生似乎也在呢。”
提到张遮,姜雪宁才终于有了点波动。她偏头四处张望,颇有些心虚的样子。
沈芷衣没看出来,只是继续说道:“因此今晚有设庆功宴,皇兄也说,两位先生特为我进宫授课,临行前我也该谢过两位先生的。”
姜雪宁眨眨眼,缓慢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她也该去吧。
谢张遮啊。
以此为由,沈芷衣又把姜雪宁留在宫里说了许多话,小手一挥,就赏赐了一大堆东西下去。
颇有种临行前托付好东西的感觉。
入夜,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头。
巍峨的太和殿在夜色清明中显得似乎愈发庄严起来。丝竹之声,铿锵悦耳,乐姬舞者,身段婀娜窈窕,随声起舞。
沈琅坐于主位,唇边丝丝笑意,手执一盏酒杯,敛眉含笑望于中央。
一侧的萧太后亦是笑容满面。
沈芷衣与沈玠相对而坐,正好位于沈琅的下首。
“谢卿此行立了大功。解了朕心头大患啊!”沈琅遥遥举起酒杯,“来。谢卿。”
“多谢陛下。”
谢危今日的脸色依旧不太好,此时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淡声道过谢后,广袖一遮,他仰头一饮而尽。
“此次也多亏有张大人里应外合,才能将通州天教余孽一网打尽。”
沈琅也不在意他的敷衍,听罢,招手,身侧一宫人便上来再斟满了酒。
他举起,便遥遥望向张遮。
今日既然是庆功宴,张遮虽身处下品,依旧位置置于靠上首的位置。
“来。张卿。”
沈琅脸色总有一种病态的惨白,人虽和和气气笑着,却无端让人觉出几分阴鸷。
“此番张卿以身涉险,与谢卿一齐抓获通州天教余孽,亦是功不可没啊。”
张遮双手捧杯,亦是淡淡道过谢后,便仰头饮尽。
沈琅喝罢,摆摆手,身后又走上一个小眉小眼的太监来,正是他身边极为宠信的宫中大总管,李公公。
他手捧一卷明黄圣旨,笑容与其主子同出一辙的微妙。
歌舞依旧生平,群臣晏晏言笑。
然而这种推杯换盏间活络气氛的交谈在那卷明黄甫一亮出来时,便稀松了许多。
这是该例行行赏了。
“太子少师谢危,刑科给事中张遮听旨——”
两人出列,并肩撩袍跪于殿中。
舞者不知何时已经退至两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朝中沈玠,顾春芳等人对谢危已起怀疑一心,形势刻不容缓,谢危此次兵行险着,冒着极大的风险筹备下此事,便是为了这事后的升迁。
他手中该掌一些实权了。
虽中途插进了一个张遮,又知晓了一些不该为人知的东西,但既然没有铸下大错,谢危倒懒得再去计较。
果不其然,此番升迁,谢危擢升到太师之位,又多掌了一只此前在勇毅侯府手中的护城守卫军。
至于张遮,竟是因祸得福,一连跳了好几级,被直接提拔到了空出的一个刑部侍郎的位置上,依旧在伯乐顾春芳手下做事,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在此之前,他还是触怒龙颜,脑袋不保的一介下品官员。
今夜过后,朝中形势再次大变。
沈琅拍了拍手,大笑道:“原本早就该如此。今早在御书房拟定之时,临淄王便提出张卿此前蒙冤一事。朕深觉惭愧啊。”
像是醉酒了一般,沈琅又说了许多话。
殿中的两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沉着。听言,张遮也只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这绝非只是一个不足道的小意外。
沈琅是……故意的。
“好了。回去吧。今日两位爱卿才是有功之臣,平白听朕说这么多。”沈琅摆了摆手,随之起身,“众卿不必拘束。”
说罢,身边的李公公便将那卷圣旨交给了手下一个小太监,他则连忙上前,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地递出了小臂。
沈琅便慢慢下阶离去。
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