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那天,晴空万里。
又是一个新年。
姜雪宁从马车上踏下来时,尤芳吟与沈芷衣已经等在了面前,只是她俩面色不太好,见她望过来,才浮起了点点笑意。
姜雪宁左右环顾一圈,也没禁住皱了眉。
姜伯游,孟氏,姜雪蕙也在。
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姜雪宁嘀咕了一声。
京城里形势刚刚才稳定下来。根据两人传来的信,姜雪宁得知谢危的确一路杀到了金銮殿上。
天教首领万休子已经疯了魔,对高处那个位置的执念达到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他几乎是拿天教底下一众信徒活生生的命去铺的这条直达京城的大道。
金銮殿上的局势不大好。
万休子受了伤,想小心翼翼地一路爬到那个位置去,不过在还差一小截的时候,被谢危一箭穿喉。
萧远死得更惨,万箭穿心。
连只是被羁押的沈琅也被下边的人拖了上来,和刚被慈宁宫中拽出来的萧太后上演了一场狗咬狗的戏码,最后沈琅一剑杀了萧太后,算是死了个痛快。
沈琅则被沈玠一剑封喉。
不过一直到现在,皇帝这个位置都还空出来没人坐。沈玠没死,当年的事跟他没关系,只是谋算成空,又坐回了临淄王。
如今的朝政由燕临把持着。
沈芷衣被抬到了摄政长公主的位置,在鞭挞被压得狠,她手段雷霆,很快压下了底下不平的杂音。
而谢危,不知所踪。
想到上一世谢危的结局,姜雪宁颇有些唏嘘。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雪宁。”
姜伯游哑然。
自燕临掌权后,不在朝中,又身为沈玠心腹的张遮不降反升,爵位竟是一下提到了侯位。
下边的百官眼观鼻鼻观心,是一点也猜不准这位主的心思。只以为是当初冠礼上,张遮为他出头的那番话。
毕竟当初来了的,如今一律活的安安生生,便是不升官进爵,也必定是受赏了不少好东西。
而那些闭门不见的,轻则贬官,重则流放。
但姜伯游清楚。
燕临分明为的是姜雪宁。
姜雪宁与姜府断了干系,此番朝中大换位,姜伯游没讨到好。
好不容易找到了姜雪宁的一点踪迹。秉着那点薄弱的血脉亲情,又或者希冀她为家中说一两句话。
姜伯游来了。
但见她身侧站着的张遮,神情散朗,目光压下时,却暗藏警告。
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这原是他的女儿女婿。
姜伯游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大人,借过。”
姜雪宁淡淡地笑。她看上去对姜家一点感情都不剩了,爱没有,恨和怨,也没有了。
两位闺中密友将姜家三人挤开,簇拥着她说近些天来京城中的趣事。
这家发生什么了什么,那家又怎么样啦。
其中一位是摄政长公主,一位是新贵吕显的正室夫人。
孟氏哑然失声。
她最为看重的大女儿虽成了王妃,如今也只能萧条王府一生。而这个百般不喜,百般厌弃的亲女儿,却早已高攀不起。
张遮受封清平侯,要先入宫拜谢。
几人便一同。
御书房——
“宁宁。”燕临大步向她走过来,步履生风,俊逸的面庞上那双眼睛熠熠生辉,“张大人的清平侯之位如何?我想如今,宁宁也不再想做皇后了。”
似是……似是故人来!
姜雪宁步子一顿,脸色变得严肃。
做皇后……
难道燕临也想起来了?
“燕临,你胡说什么呢?”沈芷衣不解。
引起不解的人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但走在前边的两人却默契地听懂了。
“燕临。”姜雪宁深吸了口气,想起上一世燕临的胡作非为,难免有些膈应。
但面前的人却并没有再提其他。燕临只是低头看着她,失去了上一世的偏执,最深处,似乎还埋了些懊悔。
“宁宁。”他应下那声,转而道,“张大人。我也不想做这个皇帝。那些虚礼就不必了。”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似乎都变得冷然,“只是若宁宁受了半点委屈……”
剩下的他没再说。
想起前世燕临的所作所为。张遮神色也变得高深莫测:“世子多虑。”
看不懂眼前两人的刀光剑影,沈芷衣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过来拉她:“宫里多了好多好玩的。走,宁宁,我带你去看看。”
走在路上,素来死气沉沉的皇宫忽然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荒芜之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