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
无风,无月,无星。
整个山林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黑幕之中,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在山的中心大约能看到有一点火星正拼命挣扎,但旋即归于黑暗,继而白光突现,仿佛在黑幕上撕开一道口子。
几乎同时,山林正东的天空,也现出一道鱼肚白。
东方破晓,长夜终于将尽了。
此时此地,对于登山爱好者江平川来说,最可能做的事就是想方设法登到山顶观看日出。照他平日的爬山速度,用不到一小时就能到山顶。
再过一会儿,云山雾海之中,霞光四射,必定壮美非常。
江平川盯着眼前这把逼近他前胸的长剑,深吸了一口气。
可惜了。
这和想象的场景有点不一样啊。
他来到这里有三天了,就干了一件事,救她——眼前这个手执长剑的姑娘,还是在这荒山老林里。本来她伤势就极重,这里缺药少粮,就算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三甲医院的青年翘楚,依旧难为无米之炊,他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把她从死亡边缘拉过来的。
原本自己也不指望对方痛哭流涕感激万分,不过说个谢谢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吧。
江平川工作没几年,但见过的奇葩患者多的是,只是醒了就要刀剑相向的还是独一个。
“你是何人?”声音不难听,甚至可称得上好听,只是过于清冷,和她的人一样。
一身玄色长袍,剑袖,长发束在头顶,也用墨色长布条系着。女人,却是男人装扮。耳畔几绺兴许是打斗或逃跑时散落下来的碎发,因为失血过多又昏迷了这几天的缘故,脸色惨白,额头有些许擦伤,红肿未消,虽然样子狼狈,但神情却很是孤傲。
细长的眼睛里秋波流转,上挑的眼梢勾勒出几分妩媚,高挺的鼻梁又给她的面相增了几分英气,和这身男装并不违和。
江平川双手一摊,这不很明显嘛,你之所以能够现在神气十足的拿剑指着我,不正是我的功劳吗?
但是看姑娘凶巴巴的眼神,江平川还是决定好好说话,毕竟刀剑无眼。
“我叫江平川。本是外地人,途经此地,正好看到姑娘受了重伤,恰好我又有点医术傍身,所以……”
说得够清楚了吧。
“江平川?”
“对。”
“外地哪里的人?”
这段对话极为熟悉,往常江平川写病历时常会问到。只是没想到这次主客倒置了。
不过江平川有良好的修养,关键是利器在前,他耐着性子给她说了。
“岭南。”
江平川说话口音和她不一样,穿衣打扮也不同,他也不知道以前岭南人是怎么说话怎么穿衣,总之那是个偏之又偏的地方,这会儿应该还是流放犯人之地,想来这姑娘肯定没去过,总之往远处说就对了。
果然那姑娘沉思了片刻,便放过了这个话题。
“岭南距此千里之遥,阁下缘何来到这里,又缘何如此凑巧身怀医术,还能把我救了?”
呵呵。
是啊,世事缘何如此凑巧,我就在此刻回家看奶奶,你就在此刻受伤,那老龟就在此刻出现把我带了过来……
所以……
“大概是姑娘吉人天相,命不该绝吧。”
果然好话人人爱听,那姑娘顿了片刻,终于收回了剑。
这把长剑很是奇特,剑身一侧犹如抹了一层荧光粉,泛着冷冷的白光。另一侧却是发出暗红色,如锈迹一般。江平川暗自称奇,因为普通的剑,就算剑刃再锋利,也不会锃亮到如此地步,想来这必是一把非同寻常的剑。
也是,这一趟遭遇本就非同寻常,遇见点稀奇玩意儿反倒算正常。
“你来扶我一下。”语气不似刚才生冷。
江平川站起身来,到底是躺了三天的人,任刚才再气势汹汹,还是原形毕露了,本就一身伤,能站起来才怪。
江平川慢慢踱过来,弯腰刚要搀上她的胳膊,忽觉背后猛受一击,惊诧之中还来不及转身,就感觉到有东西进了嘴巴。
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江平川下意识地控制住自己的喉咙,可惜还是晚了,东西已顺着喉咙滑进了食道,江平川似乎都能感觉到那东西是如何摩擦着他的食道内壁,翻滚着进入胃内,就像一条火线,经过的地方有火辣辣的灼痛,明显而生硬。
姑娘斜着眼睛看着江平川,神情颇为得意。
江平川顾不得看她反应,情急之下,把手塞进喉咙,想要把东西催吐出来。
幸亏是药丸而不是毒针,吃进胃里的东西还需要胃液的消化,只要足够快,吐出来就没事了,如果是毒针,顺着血管一流,在这个地方他确实也无计可施。
“你给我吃了什么?!”平川一肚子的火和气。
“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