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车内的空间还算宽阔,顾雪萝立刻坐在另一边,她理了理衣角,绾了绾头发。
赵子澄看着她食指上的戒指,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他又掀开软帘吩咐道;“去光禄大夫府上。”
车里燃了香。顾雪萝细细嗅着,香味清甜,跟平素男子用的香味似有不同。赵子澄望着她耳边散出来的碎发,她低着头,有些紧张的眼神。
他缓声开口:“萝儿,这香还是你去年制了送给我的。我只有在心里烦闷不安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燃一点。”
顾雪萝沉吟片刻,说道;“这雪蕊香的气味,虽然有些清甜,但脂粉气不重,男子偶尔用一些,也是相宜的。”
“你怎么在大街上自己走?”
“我刚才说了,我”
赵子澄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严肃;“你别想着跟我说谎,是不是林檀欺负你了?”
顾雪萝立刻摇了摇头:“没有,我真的只是坐不惯马车,所以才下来自己走。”
赵子澄顿了片刻,放在膝头的手慢慢地攥了起来。顾雪萝看他如此,心里也着急起来,但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劝。
两人相对,只有无言。顾雪萝思忖了片刻,悠然开口:“子澄,你既然喜欢这雪蕊香的味道,来日你有了夫人,我就再多制些给你送去。”
赵子澄露出一丝苦笑。他生的温润清俊,眼中如同含星,即使是苦笑,看着也如同真的开心一般。顾雪萝看她这种神情,觉得自己再也憋不住了。谁知道自己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车夫已经停了车,说道;“小世子,光禄大夫府到了。”
顾雪萝如蒙大赦,立刻下了车。赵子澄的马车没有开走,而是又掀开软帘,看着顾雪萝走到林府门口。
此时依旧临近暮春,不知道谁家栽种的红杏。花瓣凋零,一阵风过,便簇簇落了下来。又停在了她的衣袂和乌发之上。顾雪萝停了下来。她仰起头,没有急着拍下残花,而是摊开手掌,接了两朵。
顾雪萝开心的笑了起来。鲜艳的杏花给她的脸颊染了三分颜色。顾盼回首之间,乌眸贝齿,尽态极妍,袅娜可爱。
像是东临踏春归来的女伴,遇见心上公子,巧笑倩兮,笑着塞给他一个绣花荷包。他从来都疼这样的顾雪萝,像是池塘里初开的菡萏,山间潺潺流过的清泉。
这时,身旁的小厮凑了过来,说道;“小世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马车开动,赵子澄道;“你说就是。”
小厮便道:“我娘是给女子验身的嬷嬷,做了三十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打她眼前一过,就能看出来,我从小跟着她,所以,这眼睛啊,也跟着她练毒了。”
赵子澄顿了片刻,皱眉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厮凑了近前,说道;“我觉得啊,这林夫人和林大人,感情可没看上去那么好。”
赵子澄转过头来:“什么意思?”
“我看啊,这林夫人直到现在,只怕还是完璧之身。”
赵子澄看他这话说得粗俗,连忙制住了他。但自己却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厢的顾雪萝已经快步走上台阶,进了侧门,跟着几个家丁打了招呼之后,就翩然入门。刚走到虎纹石假山旁边,就看见郑南端着个红漆盘,正在那里认真的捡拾落在地上的杏花和梨花。
顾雪萝便走上前去,疑惑地问道;“你捡这些残花做什么?”
郑南抬起头来,笑着回道:“夫人,前日来了一个游方的厉害大夫,说是有法子治大人的内热之症。”
顾雪萝便道:“什么药方?”
郑南一边挑些完整干净的花瓣放在漆盘里,一边回忆起来;“用落下的梨花一钱,杏花一钱,樱花一钱,再加上山参,冰糖和雪莲。再酿成膏状,放在水边藏着,到夏天取出来,说是有奇效。”
她缓缓点了点头。才想起来,林檀确有娘胎里带来的内热之症,每到初夏便会发作,夏日夜短,他常常一个晚上睡不着。如果得了这个方子,没准还能误打误撞的管用一些。
顾雪萝瞧着他弯腰辛苦,便也蹲下身,帮他去捡。两人正在闲话些家常,她的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悠扬的乐曲之声。透过柳叶和水台,显得十分清丽悠扬。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郑南答道;“哦,应该是大人在弹箜篌。”
顾雪萝挑了挑眉;“林檀还会弹箜篌?”
郑南倒笑了起来;“夫人,大人不仅会弹箜篌,还会吹羌笛呢!”
顾雪萝把那花抛在了漆盘里,静默地想道,就算会弹一百八十种乐器,也是一副“歹毒”心肠。这么一想,又勾起刚才的气。索性连花也不想捡,立刻抽身离开了。
谁知林檀就是在晚桐院附近的竹林前弹奏。
所以她刚到门口,便看到了在坐在那里的林檀。他已经将乐曲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