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安小六和狗哥正准备离开邸店,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天南海北的口音,魔音般灌入安小六和狗哥的耳朵里。
“俺滴那个亲娘欸,老天爷开眼,熊姥姥居然被自己滴栗子药死了……”
“真的是熊姥姥?”
“那可不!”
……
听到“栗子”,狗哥不安地扯了扯安小六的袖子:“姊姊,他们在说栗子。”
外面那些人七嘴八舌讲着一个叫熊姥姥的人用毒栗子害人。
小少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安小六按住男孩的肩膀:“不用惊慌,死了一个坏人……走吧。”
“唔。”
男孩爬上板车,安小六推着他穿过清晨的薄雾,慢慢离开这个小镇。
晌午的烈日毒辣。
安小六在靠近官道的路边煮饭,板车停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男孩折了几片树叶,坐在板车上低头摆弄着什么。
片刻,狗哥举着一顶树叶编成的帽子,兴高采烈跑到安小六面前:
“姊姊看,帽子,给你遮太阳!”
安小六看着那顶颇为精致的树叶帽子,惊叹道:“狗哥还有这样的手艺,很厉害啊。”
她当即将这顶绿油油的帽子戴在头顶,对男孩说:“你也给自己织一顶,大太阳的,可别晒坏了。”
“好的好的。”
狗哥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很快编出了一顶与安小六一模一样的树叶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
这个地方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只有一条笔直直的大路。
安小六用树枝搭了个架子,用晾晒好的野菜、大米、豆子、咸肉煮了一锅稠糊糊的粥。
这粥香极了,很难想象一锅粥居然能发出这样诱人的香味。
狗哥开始还能在坐在板车上摆弄泥人,在粥的香味逐渐散开后,男孩彻底坐不住了。
他像小狗一样凑在锅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锅里的菜粥:“姊姊,什么时候好啊。”
安小六说:“你数三十下,数完后咱们就可以吃了。”
男孩蹲在锅边,真的掰着手指头认真数起来。
很快,三十下过去了。
男孩迫不及待看向安小六,却见安小六拿着一个长长木勺子,给男孩舀了大半碗:“去车上拿勺子,慢点吃,别烫着,不够还有。”
“嗯嗯嗯。”
男孩吹了吹碗边,迫不及待嗦一口,烫的龇牙咧嘴。
“都说了,让你用勺子。”安小六瞪了狗哥一眼。
狗哥嘻嘻哈哈,完全没有害怕安小六的意思,他在板车上摸了一把勺子,用勺子舀了一口烫粥,奋力吹了几下:
“好烫好烫,好吃好吃。”
就这样一边吹一边吃,一碗稠糊糊的热粥下肚,男孩又要了第二碗。
安小六胃口不大,狗哥两碗都吃完了,她那还慢慢悠悠喝着第一碗。
就在这时,远处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安小六眼疾手快盖上锅盖,转身护着自己手里的碗,不让碗里钻进去扬沙,狗哥学着安小六的样子,背过身小手盖在汤碗上。
令人意外的是骏马前行了一段路又调头退了回来。
【“一个正直的刀客。”】
系统忽然冒出声音。
安小六抬头,马上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他背着一把长刀,脸晒得通红,声音很是粗犷:
“小姑娘,你锅里煮的什么,闻着实在太香了,能卖我一份吗?我给你钱。”
大约是先入为主,听到对方打算花钱买而不是让自己白送,安小六也觉得一个不占别人便宜的人,心肠也坏不到哪里去。
安小六打开锅盖,锅里的菜粥香气更加浓郁:“你过来吃吧,不用花钱,一碗粥而已……狗哥,帮这位大哥拿碗。”
“唔,等一下。”
……
两刻钟后。
“小姑娘,我赵刚走南闯北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别的不说,你这煮粥的手艺绝对是这个!”
赵刚连声夸赞。
安小六信这话是真的,因为对方一连吃了四碗,早就饱了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狗哥也吃了三碗,附和道:“姊姊厉害,粥好喝!”
赵刚看向停靠在树下的板车,不禁问道:
“你们这是去哪儿?”
“凤阳,我们要去凤阳。”狗哥迫不及待说道。
赵刚有些惊讶:“只有你们两个?你们家大人呢?”
不等安小六回答,狗哥又说:“妈妈不见了,姊姊要带我找妈妈。”
狗哥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说话直来直去,别人问什么答什么,一点遮掩都没有。
安小六低下头,嘴角抽搐,她觉得自己是该教狗哥一些东西了,这样的性格,真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刀客却很同情姐弟俩的遭遇,他听狗哥叫煮粥的女孩子“姊姊”,便以为两人是亲姐弟。
这姐弟俩看起来不通武艺、衣衫破旧,不像是有钱的样子,自己白吃了这样两个孩子四碗粥,实在有些不像话。
赵刚有心护送姐弟俩去凤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