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死亡后没有特殊原因只能就近火化。可火化前,还需要带着死亡证明去销户,殡仪馆才能火化尸体。
姥姥姥爷年纪大了,奶奶身体不好,三个人昨天才从 A市过来,也经不起奔波。这件事自然也是宋泊简去做。
巫澄现在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做不了,根本离不开人。
但老人心情沉痛尚且照顾不好自己,又因为孩子去世,有些迁怒巫澄。宋泊简索性带着巫澄一起。
一大早起床去燕城,回家拿到户口本办理销户,再返回这边,去灵堂接待赶来悼念的亲朋同事。
他做这些的时候,巫澄一直跟着。
昨天之后,巫澄心情也低沉下去,倒也不是像宋泊简想的那样被吓到了。
他对死亡只是单纯的敬重,视死如生,再加上上辈子他身体不好,自己也做好了随时病重撒手人寰的准备。只是直面别人的死亡,自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在陌生的世界,对这个世界甚至自己的身份,都一无所知。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现在身边的这个人。
而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怎么样呢?是不是真的因为病重不在了?那自己的父皇母后应该也会非常难过。他们是会像昨天的三个老人一样,哭得涕泗横流?还是会像这个人一样,表面不动声色其实痛苦不堪?
巫澄不想让父皇母后因为自己的去世过于难过。
但每次在灵堂看到来祭拜的人,都能再一次意识到男人的痛苦。他不会像其他来祭拜的人,说着说着哭出来,他看上去甚至是有些平静的,但每次没人在的时候,他仰头看着棺椁,眼里流露出来的难过都能把人淹没。巫澄就会想,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亲人是不是也这么痛苦。
他不想让自己的亲人这么痛苦,也就不想让男人这么痛苦。
男人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未及及冠。而和他一样感情最深最真实的三个老人已是头发花白,应该是祖辈。
那灵堂上两个棺椁里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
巫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要把自己带来双亲葬礼。
但花费那么长时间穿越那么长距离,自己应该算是很重要的人。
男人对自己很好,巫澄不想让他失落,也不想让已逝之人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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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断断续续都有人来,晚饭之后灵堂才安静下去。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去,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点上蜡烛。
民间习俗说人死后三天内会回家探望,子女要在灵堂内伴守。
宋泊简知道都是迷信,但今天就是父母去世的第三天了,他坚持在灵堂守夜。
长辈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熬不住,被宋泊简劝着回酒店了。
他想让长辈们把巫澄也带走,但和巫澄比划了好几遍,巫澄都躲在他身后,朝他摇头,态度很坚定的样子。
宋泊简也就让巫澄也跟着留下了,看巫澄好像很满意的样子,还去给他买了包糖。
天色彻底黑了,灵堂内的蜡烛发出莹莹烛火,被中央空调的风吹得左右飘荡。
宋泊简跪坐在蒲团上。他旁边,巫澄跪姿端正表情尊敬,但微微低着头,手上认真剥糖。
空气中奶糖味道越来越浓,他还在剥。宋泊简就听到他剥糖果时糖纸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和蜡烛燃烧时灯油的哔哔啵啵声掺在一起,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
分出一丝心神看过去,随后愣住。
宋泊简第一次剥糖给他吃的时候,把糖纸剥开却没有拿走。现在巫澄也是,只是剥开,把糖果放在糖纸上。半透明的糖纸上躺着白胖奶糖,四个放在下面,一个摆在上面,是摆放贡品的样式。他摆得很认真,圆柱形奶糖并排贴整齐,最上面那个奶糖正正好放在中间。
供台上除了橘子苹果和满满的花朵,就是这样整齐的小糖堆。
——宋泊简只是想,把巫澄带回来,给父母看看。如果可以,让巫澄给父母送束花。
这两件事,巫澄都已经做了。
昨天在医院太平间见过父母,今天白天也跟着其他人在棺椁旁边放了白菊花。
那都是在宋泊简的引导下做的。
可现在,这些小糖堆,是巫澄自己剥给他们的。
巫澄什么都不知道,他受伤了,手背上还留着淤青伤痕,光线晦明不定,照得伤口像一朵小花。
他听不懂别人说话,也不会说话。他只知道糖是甜的,吃糖就会开心。然后把糖都剥开,供上去。
宋泊简眼眶一热,狼狈偏过头去。
祭品五个一组,巫澄把这一组也摆好,放在供台上,接着去袋子里摸糖果。
摸了一下没摸到。
他把袋子整个拿起来仔细摸,才从边边角角里摸出最后三个糖果
把最后三个糖果都剥开,拿起一颗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