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自卑得恨不能把头低到地缝里去的楚安鸾,心中也不是滋味。
这自然怪不得月恒,她自小连吃饱穿暖都做不到,何谈学这些?
他只恨那些人欺人太甚,害他的孩子至此,甚至在月恒被找回来后,还要出手害她。
她不过是个公主啊,既不是皇子挡不了他们的路,也不会威胁他们的地位,他们却还是不肯放过月恒。
他们敢如此,不就是欺他这个皇上无子、以后江山定会落到旁人手里,得罪他也不怕被清算?
不就是为了往他身边安插人手,左右他的想法和选择吗?
皇上的眸色深沉,再次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深深的无力。
楚安鸾看着皇上的神情,自然猜到他在想什么,这正是楚安鸾想让皇上感受到的。
她就是要让皇上清晰地意识到,他人还没走、茶就要凉了。
不然皇上怎么会打压宗亲、对付朝臣呢?不削弱他们,楚安鸾这样的公主哪里有活路。
看着这次的刺激差不多了,楚安鸾捏着手帕不好意思地说道,“儿臣给父皇丢脸了,儿臣回去一定好好学习如何看舆图。”
皇上回过神看向自责的楚安鸾,安慰道,“谁又能生而知之,不会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来,父皇教你看。”
皇上便开始教起楚安鸾如何看舆图,一教之下发现楚安鸾实在是聪明,几乎是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这是自然,前世这些楚安鸾都学过,如今再装作懵懂的样子再学一遍,自然是一点就透。
皇上却是不知情,忍不住夸赞道,“吾儿聪慧啊。”
“是父皇教得好,父皇真厉害。”楚安鸾格外自然地拍打着马屁,惹得皇上一扫阴郁、心情大好。
最后皇上问道,“如今能看懂舆图,月恒想要哪块封地?”
这次楚安鸾不再犹豫,伸出手指指向一个位置。
皇上看着楚安鸾的选择有些意外,她选的是宛陵,就不会是面积最大的,也不是最富庶的,这倒是让皇上有些意外。
楚安鸾低头解释道,“这块封地离母妃的故乡很近,若是以后儿臣能去封地巡视、刚好也可以带母妃顺路回家乡看看。”
而真实原因是,楚安鸾记得起前世有三个厉害的人物都出自宛陵,若宛陵是她的封地,说不定这几人能为她所用。
官场上极为看中同乡情谊,只要她能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自己就是他们投靠的第一选择。
皇上听着楚安鸾的回答,却是对这个女儿更加满意,不仅聪慧而且纯孝。
事后皇上自然也调查了冒充公主一事,自然也查到了荣亲王头上,甚至查到那个假冒的秦巧巧是精心培养多年要送进宫的。
与安贵妃如此相似,是什么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但皇上也没有动荣亲王,宴会上已经惩罚过他了,这些事拿出去也动摇不了他、最多也就是多罚他些俸禄,有何用?
但这件事也让皇上对荣亲王起了戒备之心,会咬人的狗不叫。
荣亲王装了那么多年,显然就是想要咬人的狗,由不得他不小心。
楚安鸾得到了宛陵食邑五百户的封地,还得到了皇上赏赐的一个京城周边有温泉的皇庄,也算是收获颇丰。
半年后。
一身霞色软烟罗长裙、盛颜仙姿的楚安鸾提着裙子,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奔跑在御花园里,穿过这里便到了皇上的宣政殿。
昨天她被母妃留在关雎宫、听母妃聊大臣家里的家长里短聊到了子时,这才起得晚了些。
若不快点赶过去、怕是早朝都要开始了。
楚安鸾脚步不停地跑进宣政殿、没有任何人阻拦她,她进宣政殿如入无人之境。
最开始,楚淸晚只是在父皇面前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自己都没有学过写字,只在画屏姑姑的教导下勉强认识一些字。
然后她又吹捧父皇的字是如何如何地好看,若是自己能写出这样的字该有多幸福啊。
景仁帝难怪会有仁的谥号,他并不像寻常帝王那样冷血无情,他有着自己丰富的情感。
他有自己深爱的贵妃、有自己敬爱的母后,就连他并不喜欢被迫娶的皇后,他也给了她正妻该有的尊重。
所以面对小女儿钦慕的眼神,想到女儿十几年来受到的苦楚,他便不忍心拒绝。
于是楚安鸾便名正言顺地进了宣政殿,皇上批阅奏折,她便乖巧地练字,而且天分极高、进步飞快。
这让皇上很有成就感,就更愿意教她,甚至偶尔还会教她一些别的东西。
渐渐的,皇上也开始与她讲一些官员的奏折内容,多半是训斥哪个官员蠢钝如猪,抱怨官员不好好做事、只想着与他作对。
楚安鸾就当了一个最好的应声虫,皇上骂哪个官员她就附和说“父皇说得对”“他们真是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