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院门,一位身材微胖、个头稍矮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为了给张父争取时间,张母没有请她进屋,而是坐下来继续编鞋,说道:“嫂子,我正赶工,他爹在屋里照顾二明,怠慢了,你进屋喝杯茶吧。”
听到屋里有两个大男人,大伯母当然不会进去,说:“我就站在这儿吧,今天过来是想商量借你的钱……”
张母刚好把一条木凳推过去,打断了大伯母的话:“刚借不到三天,大嫂不能多宽限几日?”
此时,张元明父子抹去熔金痕迹,收藏好金粒,趴在门口偷听母亲与大伯母说话。
只听大伯母故作难为情,解释:“还不是元杰,又该向其师崔先生交束脩了,足五百文,我和你大哥一下筹措不齐。”
张母眼里闪过愠怒,这嫂子简直欺她无智,谁家书院年中缴学费,
心里冷笑一声,强压下怒意:“如此,确实要紧,那小妹尽快筹钱还你。”
大伯母故作宽容:“倒也不急,两三天内能还就行。”
张父听了,气得想开门骂人,这大嫂明明知道他家暂时困难,也并非交束修时间,偏偏来催债。
大哥,你没有娶到好媳妇啊。
张母气笑了:“那多谢嫂子宽限了,两日后全数八百文,我一文不少的还你。”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大伯母面上不好意思,心里得意,她早看不惯张母一副大家闺秀,读书人做派,今日过来就是要压压她。
张父咳嗽一声,开门出来:“是嫂子,进屋坐会。”
大伯母尴尬笑着:“不了,事情都说了,我还要回去干活。”
张父也不多留,亲送至门口。
返回张母身边,叹息:“借时,大哥硬从嫂子手里拿的钱,她本不情不愿,今儿估计也是瞒着大哥来讨的。”
张母不想挑拨丈夫的兄弟感情,选择沉默不语,
但心里却知道,一个炕头不躺两种人心,你大哥如何能不知!
张元明有不同看法:“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早还给大伯母也好,不欠人情。而且我们家现在有钱了,只怕今后大伯母会来借钱。”
张父张母哈哈一笑,郁闷纾解不少。
确实,被大嫂得知他们家的状况,真有可能反向他们借钱。
张母考校儿子:“那到时,娘和爹借不借呢?”
张元明察知母亲的意图:“当然要借,前番的钱虽还,人情不好还。大伯母来借更好,只当还掉人情。”
“好啊二明,你的病真大好了。”张父高兴不已。
张母也觉满意,含笑点头。
张元明的表现让人两人相信孙神医所言不药而愈的最佳情形有望成真。
而且,儿子已经不再自杀,说什么穿越回去了,才是关键。
至今张母都不知道穿越是什么意思,只觉要跳河才能穿越,总归不是好事。
傍晚,孙神医采药归来,张父等在村口再三邀请至家中。
张元明一见孙思邈即弯腰下拜:“神医救命之恩,小子铭感五内,请受我一拜。”
孙思邈扶住,观察张元明一会,道:“不必多礼,你父说你大好了,精气神确实有好转。”
张元明歉然:“前几日迷迷糊糊,行为失常,让父母担忧,神医劳累,全是小子的过错。”
孙思邈不知想起什么,忽的问道:“铭感五内,你可知何为五内?”
“啊,小子才疏学浅,只是听过此语,便拿来用了,竟不知五内为何,”
孙思邈抚须赞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敢承认缺点,比很多人强。”
显然,他曾向某人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是那人却不懂装懂了一番。
张元明恭敬问道:“正要向神医请教,何为五内?”
“五内就是五脏,心肝脾肺肾。”
张元明恍然:“直以为五内是内心,没想到是五脏。果然处处是学问,不可不求甚解。”
孙思邈终于有点惊讶:“不求甚解都知道,你读过书?”
张父自豪道:“我家娘子学过一些,教了二明。”
“原来如此。”孙思邈似乎在考虑什么,眼神不是很专注。
张母听到张父和儿子说了这么多,但是还没有提到重点,有些着急:“孙神医,此番请您来,是打算补交前两次的诊金。”
这时候并没有女子不能出面的说法,张母插话并无不妥。
孙思邈笑道:“贤夫妇不用着急,贫道不缺银钱。”
但张父张母这次还有向他换取银两的目的,
引着孙思邈进屋喝茶,张父小心取出一枚藏好的金粒。
“神医,您看这金子可够?”
孙思邈顿感惊讶,眼前这农家夫妇如何在一天时间拥有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