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州嗯一声，放下杯子，站起来整理领带，“请他进来。”
傅文皓是他请过来的。
凌正收购已经接近尾声，也确实有些工作需要对接，只不过他选择了亲自出面。
傅文皓被带进来的时候，陆衍州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不需要居高临下，只淡淡的看一眼来人，周身的矜贵、自信便尽数燃起。
“傅总请坐。”
傅文皓礼貌的点点头，来到他对面坐下，没有多余的客套，直奔主题，“陆先生今天叫我来，是为了收购案的事?”
作为一个被收购的当事人，傅文皓此刻的态度很贴合身份。
可作为一个男人，他恭敬的表情下似乎藏着些不甘不愿的情绪。
陆衍州邀请，他不能不来。
猜测、打量、较量，丝丝微妙又紧张的气氛笼罩下来。
陆衍州笑了笑，高抬贵手的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傅总别急，先喝口茶。“
傅文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徐秘书都跟我说了，现在只剩下员工的去留问题了。“
“是的，有一些老员工想留下来，徐秘书的意思是要降薪或者调岗，但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凌正这几年一直做电视剧的发行，虽然没挣到钱，但那些员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我希望陆先生能够考虑一下，如果暂时不转型的话，能不能将他们留下来。”
陆衍州不假思索，“可以。”
陆衍州答应得如此爽快，倒让傅文皓有些错愕，几秒后，他反应过来，“那我先替他们谢谢陆先生了。”
“不客气。”
陆衍州漫不经心的侧过脸眼，望向旁边的巨大落地窗，“听昭瑶说，那天在公司楼下碰到了傅总，闹得不太愉快。”
说着话的同时，陆衍州站起来，走到窗前。
他站的笔直，两手插兜，深邃又锐利的眸子沉沉地跟沙发上的人对视，忽而勾唇一笑，“傅总没仗着哥哥的身份欺负她吧？”
傅文皓只觉得胸口闷痛，直到透不过气，尽管如此，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痛苦。
昭瑶，昭瑶，这个曾经他喊了无数次的名字如今被另一个男人喊出来，仿佛一把刀在割他的肉。
喉咙滚动几番，终于在陆衍州的注视下发出了声：“只是家人之间小吵了几句，陆先生......不必介怀。”
“她还小，还不懂事，作为家人，我不能袖手旁观。”
说完，他平复下心情，微微仰头，去看陆衍州的表情。
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理智齐全得仿佛没事发生。
“哦？那傅总准备如何插手她的事？”
陆衍州语气淡淡，仿佛是在好言相问，然而身上隐含的淡淡威仪，让傅文皓心里一阵惊颤。
傅文皓镇定的表情下裂开一条缝隙，良久，他稳住声线，“我差点忘了，她现在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家人的照顾了。”
陆衍州笑了笑，俨如冬夜海面下的涟漪，“家人之间，尤其是长辈对晚辈，更应该包容关爱，傅总懂我的意思吧。”
“当然，谢谢陆先生的点拨。”
话到此处，目的了然。
傅文皓还是低估了陆衍州对洛昭瑶的关心，他觉得陆衍州就是玩玩而已，但目前看来，好像不是。
能特意约他过来训诫，怎么可能只是玩玩呢。
“傅总新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如果需要资金的话，傅总可以跟徐秘书说。”陆衍州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语气缓和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上。
“谢谢陆先生。”
陆衍州垂头笑笑，翘起二郎腿，“好，那我就不留傅总了。”
傅文皓恭敬的打招呼离开，跟来时的态度一样，走出去，他在楼下站了一会，盯着那天看见洛昭瑶下车的地方发愣。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刻一般失掉方寸，卖掉凌正，成立新的影视公司，这一切好像成了一场笑话。
车上，洛昭瑶正闭着眼小憩，手机震动，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有气无力，“喂。”
“在睡午觉？”
洛昭瑶胳膊一颤，眼泡子艰难的打开，喃喃道：“陆先生，我没睡”
此刻太阳正好，车内冷气适宜，确实很合适睡觉。
“今天不忙，你呢。”声音很柔，仿佛人就在耳边说话。
洛昭瑶看了眼开车的杨思涵，她也不知道今天忙不忙，自从有了杨思涵，她便没有提前留意过通告了。
“应该跟昨天差不多吧。”
话音一落，她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
她以为陆衍州在洗手，便等着，可很久，那阵流水声都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