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整个人都沉寂下来。
屋内长久的沉默,她似乎没话跟邓煊说,而邓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发夫妻走到如今竟连陌生人都不如。
良久之后,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声传来;“世子,侧夫人晕倒了。”
姜琳垂下眼帘笑的嘲讽,又是这招。
这样浅显愚蠢的法子,也只有邓煊才相信,不过这样的偏爱........
也不怪乎姜颖使得得心应手,毕竟邓煊是真真切切将她放在心里的。
“这是你欠颖儿的。”邓煊听见江颖晕倒的话,显见的因为姜颖晕倒的话而着急了,他向她伸手,“把他给我,以后你还会再有孩子的。”
他站在离她床铺很远的位置,屋内烛火摇曳,邓煊的面容并不清晰,姜琳只能冷淡且平静的仰头看过去,一字一句的回答:“不,我并不欠她,是你邓煊,你眼盲心瞎,宠妾灭妻,竟要让我的孩子去做他姜颖的孩子。”
“如今我还是正妻,你若还顾着人伦纲常........”
邓煊脸色沉下来,语气很冷:“若不是你让人将红花掺到颖儿的保胎药中,她何至于流产不能生育。”
“将你的孩子抱过去,既是安慰,也是赎罪。”
“可是。”姜琳笑了,自嘲嘲讽,她看着邓煊:“我说了无数次,我没有做这样的事,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是你不信。”
“姜琳,人赃并获,你当时抵赖不得,还是颖儿拖着病躯替你求情,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想将我送官不成?”姜琳极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静一些。
“我倒宁肯当日报官送审!”
“姜琳!”邓煊瞬间恼怒,侯爵勋贵之家内宅出了什么腌臜事十有八九都是息事宁人,关起门来自己处置,若真闹到送官查办,侯府的脸面何在?
他不再说话,匆匆上前挥开姜琳的手。
“不要!”
不顾姜琳生产虚弱,邓煊抱着尚在熟睡的孩子,冷冷看她:“夫人产后失调,即日起闭门休养,任何人不能打扰。”
姜琳心神大乱,不顾自己刚刚生产,踉跄着追过去,可下身传来剧烈疼痛,她不慎从榻上跌落下去,只能匍匐着:“邓煊!邓煊!把孩子给我!给我!”
邓煊的脚步似乎慢了一瞬,像是逃避一般不敢看她,临出门时才停下,竟像是心疼一般道:“我会遣大夫来照看你,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
.........
屋内院外都是姜颖安排的人,自小伺候姜琳的丫鬟红袖绿昭不知去了何处。
新来的丫鬟们懒散,也似是知道了夫人姜琳并不得世子宠爱,因此怠慢了,屋内连炭火都烧的稀疏。
昏沉间,姜琳梦到从前。
从前邓煊提亲时的场面很奇怪,他脸上没有半点喜色,视线飘飘忽忽的在屋内转着,却并不看她。
旁人只以为是他紧张,没想过邓煊是真的不愿。
姜琳红着脸站在父亲姜立业身侧,不好意思看邓煊,因此错过了庶妹姜颖与邓煊隐秘而确切的眉来眼去。
父亲虎着脸责问邓煊的种种,最后满意的揪着胡子,将婚事给定了下来。
新婚夜,他挑起姜琳的盖头,脸上是一晃而过的恨意与恍惚。
姜琳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然后就是庶妹姜颖出阁的消息。
她嫁的不错,夫君是镇国将军之子,年少有为,据说在京郊菩提寺对姜颖一见钟情。
姜颖的母亲方姨娘的身份也因为这桩亲事水涨船高,将军亲自登门,威逼利诱着让父亲将方姨娘扶正成为正室,姜颖最后以嫡女之身嫁入将军府。
皆大欢喜。
但邓煊不高兴,他在那日喝的酩酊大醉,躺在榻上说着胡话。
“颖儿,颖儿........”
姜琳脸色惨白,好像知道了什么。
可第二日,邓煊变了。
他主动拉过姜琳的手,“我们要个孩子吧。”
姜琳自欺欺人的闭上双眼,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好。”
自那日起,邓煊时常跟她待在一起,两人好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从前他冷淡,如今已然带了些暖意了。
姜琳傻的可笑,兀自沉浸在邓煊给她编织的美梦中,自欺欺人般的自我催眠——即便邓煊心有所属,天长地久,他总会看清眼前人。
可姜颖嫁过去不过半年,镇国将军战场失利,竟被发现其新纳妾室为敌国暗探,将战场机密传给敌国不说,一场战役折损将士近两万。
树倒猢狲散。
将军府一夜落败。
皇上念在其过往功勋并未赶尽杀绝,只是一应赏赐与过往功劳名号都被尽数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