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琳跟着小厮匆匆进了屋子,给姜立业行了一礼;“给父亲请安。”
“你身子还未好全,怎么就急匆匆的过来了?”姜立业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碗。
姜琳微微倾身,直奔主题,声音却是温顺柔和:“女儿病了这几日,每晚都能梦见母亲.......”
姜琳嘴角微抿,睫毛便颤了起来,“母亲自愧未对外祖尽孝,夜夜不安........所以女儿特来向父亲辞行,想代母去外祖家尽孝。”
姜立业一愣,忽高声道:“胡闹!你刚及笄,就等相看人家,然后下聘定亲了.........”
姜琳摇了摇头:“孝义为先,女儿不忍母亲难过,便是日后不嫁人,也要全了母亲的孝道,求父亲允准。”
姜琳姿态温顺,姜立业难得哽了哽,他这些年来醉心官场之事,除却例行查问儿女们的功课之外,很少与他们私下相处,他是真的不了解这个女儿。
刘氏从前也是这般吗?
他看着姜琳如花般娇嫩的面庞,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早逝的妻子刘氏,刘氏出身高门大户,嫁进来这几年除了未生下儿子,其余事从未出过差错,她教养的女儿,虽然性子是娇柔了些,可也该是个有主意的吧?想了想后,才道:“听方氏和姜颖说,定阳侯家那小子对你颇好,你私底下也与他见了几次?”
姜琳表情僵硬了一瞬,这俩黄鼠狼!
“没影儿的事,姨娘怎么就在父亲面前提了?”姜琳抬头看了看姜立业,眼神如水般清澈:“姨娘难道不知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闺阁名声了么?”
“女儿幼时曾跟世子见过几面,长大后也曾在街上偶遇,论起来,倒不如妹妹姜颖与世子见得多呢。”
姜立业是个直男,一贯只想见后宅安宁,最不爱见的便是争风吃醋、胡搅蛮缠的妇人手段,被姜琳这么一说,心中暗恼——方氏只区区一个姨娘罢了,怎么敢在他面前置喙嫡女亲事?
虽然他面上不动声色,可姜琳却明白,父亲姜立业是不高兴了。
不知道方氏和姜颖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当时或许姜立业没有察觉出什么,可被自己这么一提醒,姜立业心中必是警醒的。
天底下还从未有哪个大户人家,会让一个姨娘插手嫡女婚事的。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姜琳不等姜立业说话,继续道:“等女儿从外祖家回来,父亲再给女儿说亲也不迟........”
“女儿是代母尽孝,等到回京之后,还愁没有好人家提亲?”姜琳缓缓道。
姜立业回过神来,思忖了下,略一颔首,“你倒是考虑的长远。”
这世道,孝字当头,只消一个“孝”字,便可博个难得的贤名。
到时不管是姜家还是姜琳本人,都可获利。
姜立业将茶碗内的水一口喝干了,点点头:“你外祖家可知道这事?”
姜琳低声道:“女儿得先得了父亲允准呢。”
姜立业盖上茶碗,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你这一去估摸着得一年半载的,东西该带的带上。”
这是同意了。
姜琳瞧着他的模样,实在想不明白,那时林木珃家中败落,姜颖被邓煊接到定阳侯府的事情,姜立业当真不知吗?
还是说知道了,却不管不问呢?
姜立业科举出身,中了探花之后一心想往上爬,从前他忙于工作,姜琳与他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因此对姜立业不甚了解。
重来一次,姜琳倒是不敢将他视作一个慈父了。
出来后,红袖安静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小姐,您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姜琳笑笑,“你准备准备,帮我送封信到靖州外祖家里,你亲自去。”
方姨娘到底手段了得,这几年将府内的人都收拢的七七八八,不消半刻,姜琳和姜立业的对话就一五一十的传到了她耳朵里。
冰云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道:“姨娘,大小姐那边突然要去靖州,是不是靖州那边看出了什么?”
“不会........”方姨娘抿了抿唇,“刘氏已经去了,靖州几次来人都没发觉什么,再说了,姜琳不是还好好的么?咱们可没亏待她。”
冰云没有动,方姨娘继续道:“姜琳那脑子,哪里能想到这里头的弯弯绕?邓煊也是侯府世子,按家世身份,配她也是绰绰有余的。”
冰云微微点点头,“那大小姐这一走便是一年半载,婚事若有了变故.......”
“颖儿不是说了么,姜琳对邓煊很是动心,就是靖州那边有意给她做媒说亲,难不成还比得上邓煊身份贵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还得她父亲做主呢。”
就是靖州那边想要来个亲上加亲,让姜琳跟外祖家的哪个表哥接亲,也得看姜琳愿不愿意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