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国内的疫情得到缓解,居民可以出街了时,钟文音接下了一部电影。不是大导演制作,而是一个名不见传的叫许天放的新人导演,对方到处在拉投资商和演员,可碍于初出茅庐、人微言轻,没有谁愿意跟他合作。
会给钟文音发微博私信,是他最后的尝试。她看了他发来的剧本,被深深地吸引。
剧本讲的是鄂尔多斯一个“三个孤儿”的故事。故事的背景是上个世纪,内蒙古接收了来自上海的3000个孤儿。他们分散在内蒙各地,感受着比新中国成立还要早的省级划分的发展历程。
第一个是延安孤儿。赵卫国作为当时的学者,娶了个革命者的女儿木如兰。随着世界局势变化,二人无奈地经历着颠沛流离。他们生了三个女儿,当第三个女儿出生后,局势越发激烈动荡,似乎迎来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二人必须要从延安走了,但三个女儿是不容易带领的,他们这群人,不带孩子,比带着,对孩子更好。
像与他们同样路径走过的前辈一样,往北转移的过程中,他们把大女儿交给了当地一户居民。再往北走一些,又将二女儿送样给了当地居民。
等到进入更加险象莫测的内蒙时,他们将最小的女儿交给了当地蒙古族家庭收养。有人曾提议,南边那两家的地方,地主和反动分子较少,适合送养。而蒙地,有和白|色政权亲密的杨森扎布王爷在攻击他们这个群体,万一孩子被发现了渊源,凶多吉少。
但情况紧急,也就冒险将孩子交给了那户蒙古族家庭。
后来,毛主|席在□□城楼上宣告了新中国的成立,走向光明的革命者们无需再东躲西藏,开始体面起来。赵卫国和木如兰,也就是革命者的女儿,一起去寻找三个孩子的下落,希望重新接回来养育。
他们来到第一户人家,问当年的孩子在哪里,被告知,死了。
来到第二户人家,问孩子下落,那户人家支支吾吾,也说死了。
肝肠寸断的木如兰已经不敢想第三个孩子怎么样了,他们并不怪罪前两户人家,因为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每口吃食都是无比昂贵的东西,就算他们不给孩子吃也不能怪罪。
是否还要找第三个孩子?既然要往北走,就找一下吧,他们这样想。
第三个孩子活着,蹦蹦跳跳地活在那个蒙古族家庭,木如兰喜极而泣,希望带走自己的小女儿。养育孩子的养父母却依依不舍,万般的说着好话想留下孩子来。孩子小白知道自己要被带走,哭闹不止。
最终,赵卫国和木如兰与养父母进行了长谈,首先表示不会带走孩子了。然后他们表达感谢,感谢蒙古族家庭将孩子视如己出、悉心照顾。并给他们说了前两个家庭将孩子养死了。
养父母中的女主人却这样对木如兰说:“天底下哪儿有不疼孩子的父母?你看我们才养了她多久,就这样舍不得,你们刚说要抱走的时候,我们十分难受,忍不住要给你们发脾气。同样想来,前两家肯定也很疼爱孩子,只不过怕你们把孩子带走,就故意说孩子已经死了,其实孩子肯定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六十多年以后,赵卫国的三女儿小白已经成为年迈老人,她生活在鄂尔多斯康巴什,和同样生活在这座城里的蒙古族老年人们并无二致,散着步,看着广场上的孩童们蹒跚学步。在她从小成长起来的地方,迎来令周围旗县艳羡的大投资、大发展、大倾斜。
这三个小故事串起来看,是个主旋律、且十分深沉的故事。革命战士的三个孩子被时代洪流裹挟推着往前走,个人命运和国家命运紧密相连。让她印象最深的是孤儿小白,她是寨子里出了名的调皮小孩,走到哪儿都要闯祸,经常有街坊邻居找上门算账,她的养父母明知道是她的错,仍然袒护她。
那个年代的人们都过得很艰苦,常常为温饱问题犯难,养父养母宁愿自己受苦受累,都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生活上的苦。上小学时,农村学校中午不放学,父母怕她中午饿,每天都给她准备干粮去学校,而班里只有她跟两个学生有干粮吃。中学时,别人家的孩子步行十几里去塔拉壕乡上学,她则骑着父母给她买的一辆飞鸽牌自行车上下学,惹得同学羡慕不已。父母收养她时,皆年过半百,去世时,她才二十出头。
他们信藏传佛教,在养育小白的过程中自己建了一座庙。在他们位于家的方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天边东胜城的边缘时,养父母去世后,小白自己守着喇嘛庙进行祭祀,安静地生活着,一改从前的调皮捣蛋。
某一天,人们风传,在小白家周围的地下有煤炭,渐渐地风传被印证,穷了多少年的农民们第一次感受到煤炭的魔力。一辆又一辆载着煤老板的高级越野车前去拜访他们,希望买下他们脚下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
当问到小白的时候,小白说,不卖。
煤老板:“一千万。”
小白:“不卖。”
煤老板:“两千万。”
小白:“不卖。”
煤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