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没有危险,她便操心起了旁的:“女儿如今被关在囚车里,水、米都不许送去,还叫这么多人看着她囚犯之姿,受尽羞辱,以她的性子,日后哪里还有脸面同各府来往。”
长乐公主字字句句都是一副慈母心肠,齐世子却不以为意道:“那便安分些日子,经此一役,正好收敛一下脾气,不要仗着身份张牙舞爪四处欺辱人。”
话语里都是对女儿的瞧不上,叫本就担忧女儿的长乐公主恼意更甚,冷哼道:“你就是不喜我,连带着也不喜两个孩子,筱儿身份贵重,没有半点脾气怎么行,哪里就四处欺辱人了!”
齐世子不欲同她争吵,起身便要下马车,被她抱住腰阻止。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我同你说了,辰哥儿的死与我无关,我承认我不喜欢那女人为你生的孩子,但当时我自己也初为人母,便是再心狠,也做不到对一个孩子下手。”
长乐公主端丽的面容染了湿意,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夫君,哭道:“齐郎你信我一次好不好,辰哥儿的死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齐世子波澜不惊的握住腰间手,一点一点扯开,声音平淡道:“事情都过去了,无需再提。”
“若是当真过去了,我又何必提及!”长乐公主死死圈住他的腰,语气酸涩:“我争不过一个死人也就罢了,但我的儿女不能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你怨我拆散你与那女人,我认,但我没有做的事,要我如何认,她有是什么好,让你心心念念记挂这么多年,我不好吗?”夫君对女儿出事的态度,彻底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乐公主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嘶声道:“我堂堂嫡长公主下嫁给你,为了讨你欢心,连带着讨好你爹娘,弟妹,自问做的并不差,可辰哥儿一出事,所有人都怀疑我,这些年没有一个人信我!”
“你当我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议论的吗?他们说我见不得辰哥儿占着你嫡长子的位子,要让他给我的岩儿腾位置,”她嗤笑了声,“真是可笑,筱儿出生当天,父皇便下旨封她为郡主,我的岩儿日后会缺富贵爵位吗?”
大凌王朝自建立起,就没有男孩无功封爵的先例,哪怕是皇子,所以长乐公主的长子现在还是一介白身,但可以料见等孩子长大些,随便混点功勋,爵位是必定有的。
长乐公主生来尊贵,眼高于顶,不愿意背上一个为了个还不知道多少年后的国公爵位,而残害幼童的骂名。
更不愿意叫心上人如此误会自己,她打定主意要说清楚,情绪几近崩溃,道:“我的确嫉恨那个女人,但我没有动她的儿子,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不要再怨我了,你折磨了我这些年还不够吗?”
齐世子静静的站着,唇角某一瞬间似乎挑起了个细微的弧度,最后又压制了下去,他推开怀里的女人,轻声道:“我知道了。”
她剖心掏肺说的话,换来的确实他清清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了’。
长乐公主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凉透不会再更痛苦的心直直往下坠,难以置信道:“齐明瑞,你真是石头做的不成,我暖了你十八载,竟然暖不热一丝半点?”
“那女人已经死了,她死了!当初放妻书不是你自己亲手写的吗,你齐家为了尚主,连夜将人休了,这可不是我逼的吧?现在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你不放过自己,不放过我,有意思吗!”
“亲手休弃她的是你,向父皇主动求娶我的人是你,八抬大轿将我迎进齐家的是你,同我生下一双儿女的人也是你,你把她的死怪罪到我一个人身上,是不是过于不讲理了!”
她的话过于难听,叫从始至终情绪平稳的齐世子面色终于变了,眸光骤然升起浓烈的戾色,咬牙道:“是我不放过你吗?是你不肯放过她!”
陛下透出口风,欲将嫡长女下嫁,他能如何?
他便是能抗旨,可齐家上下三百多人能陪着他一起抗旨吗?
休弃玉娘,又何尝不是想护她一命。
若按照陛下之言,将她贬妻为妾,他们的辰儿变成了庶子不说,玉娘真落到公主手里,不但必受折辱,恐怕连活路都没有。
他不能不顾齐家上下的安危,拂了陛下心意,也不忍将玉娘贬为妾氏,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她休回娘家,这是他在皇权压迫下,所能想到护住所有人的办法。
可结果呢?
他谁也没护住,岳家倾覆,玉娘投缳自尽,就连他们的孩子在自己的家也没有容身之处。
玉娘永远不会原谅他,辰儿怪他护不住他们母子。
他沦落到妻离子散的这一步,是因为谁?
是因为谁!
“终于说出来了是吧,终于说出来了!”长乐公主大笑,指着他道:“我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因为她该死!她人被休了,还能勾的你日日牵肠挂肚,同她幽会。”
“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在六角胡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