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帝到渺云殿的时候,云袖已经醒过来了。
云袖穿着素净的中衣微闭静静地靠在床边,微闭着眼,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珲春在旁边给她扇着扇子。
见皇帝走进来,珲春连忙站起来想要请安,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他指了指云袖,轻手轻脚走过去,接过珲春扇风的工作。
刚才离得远,没怎么感觉到云袖有哪里不对劲,现在靠近才看出来她在发烧,面色苍白但两腮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扇子扇得轻柔,风就不大了,云袖发热烧得难受,漂亮的眉毛轻蹙在一起。
“珲春,我难受,你去瞧瞧药煎好了没?”
皇帝放下扇子,上床将云袖拢在怀里,吻了吻她滚烫的额头,说着:“珲春去拿药了,云儿,是朕。”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袖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皇帝推开,捂着口鼻躲到床榻的最里面。
“皇上……嫔妾中暑了,您莫要离嫔妾太近,以免病气传过去,伤及龙体。”
“胡说。”皇帝把云袖拉回怀里,将人死死按住,不让她挣脱再跑。
等到云袖不再挣扎,才伸出手里,掀了开她额前凌乱的秀发,贴了贴额头,拧着眉心疼道:“请的哪位太医诊治的,发热了为何不先想办法退热?”
云袖道:“请的吴太官,太医院事多,他开完药就先回去了。”
“吴太官?”皇帝不悦道:“这又是哪来的不入流的太医,常给嫔妃看病的,不是柳太医和黄太医嘛,为何不请他们?”
云袖哪知道这些,见皇帝好似生气了,嘴角上扬蓦然生出一抹冷笑,软软趴在她怀里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会说,是太医院的人见她失宠,又得罪了德妃,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柳太医和黄太医不在,故意找了个刚进太医院的新太医来给她治病。
告状的话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不高,若是从旁人嘴里问出来,皇帝对此定是深信不疑的。
果然,下一瞬皇帝就让白顺去请齐太医过来重新给她诊治,还把珲春喊过来问话。
珲春如实道:“奴婢当时去太医院的时候,还未进门就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住了,说是柳太医告假,黄太医和齐太医正在研究大皇子的病症,无暇分身给主子看病。
那小太监说主子不过是个美人,按宫规只能请医官看病,特意指了吴医官过来。”
皇帝抱着云袖沉默良久,淡淡道:“宫里确实有这样的规矩,从五品以下位份只能请相应品级的医官看诊。”
皇帝头一次发现云袖的位份原来这么低,低到她甚至连看个病都不能享受和别人一样的待遇,且不说能请齐秦这个御前太医,就连左右院判都请不来。
他不过是隔了半个多月进后宫,就已经有人急不可耐地想尽办法欺凌她。
偏生云袖什么都不说,也不跟他抱怨撒娇胡闹,就这样默默守着。
看着可怜又可气,皇帝记得她原先做宫女时,不是这样的。
那是她敢为自己说话,且不惧德妃强权,可如今呢?
为了能安安稳稳待在他身边,云袖竟逐渐学会了隐忍。
很快齐秦就提着药箱过来了,经过一番诊治,发现云袖不止是中了暑气,还得了风寒。
两种症状同时出现,才会让她出现晕厥。
齐秦给云袖扎了几针,配了药浴和汤药一同使用,三管齐下,发热地症状能退得快些。
整个过程皇帝都陪在云袖身边,给她喂药,哄着她吃些东西再睡觉。
等皇帝走出渺云殿时,太阳已经偏西,他负手站在廊下,侧头对白顺道:“拟旨,晋云氏为嫔位,赐封号颖!”
“不必传旨晓谕六宫,册封礼只在承乾宫办,将主殿收拾出来,等云儿病好了再迁过去。”
云袖出身低微,若不是被后宫的人勾心斗角的算计,她这会儿应是能出宫嫁人的,不说嫁的多好,嫁给普通人家当正妻是绰绰有余。
既然云袖留下来了,他又要了她,那她今后的安定生活理应由他来给。
何况云袖本就生得姝艳,容色过审甚,加之性子温软好欺负,尤易招人妒忌。
晋她为嫔位,不过是个跳板。
若云儿能有幸怀上他的孩子无论男女,他都会给她和德妃一样的待遇。
白顺躬身行礼:“皇帝疼爱颖嫔娘娘,是娘娘的福气。”
“不过……”白顺顿了顿,隐晦地提醒道:“颖嫔娘娘本就处于风口浪尖,只怕德妃娘娘会更视她为……”
宫女出身,侍寝还不到一个月,无大功无子嗣,就越级晋封两次。
德妃娘娘不忌惮她才怪,且不说德妃,就单论太后问起,皇上这边也不好交代。
白顺认为,颖嫔身为后宫当中的一员,她理应学会明哲保身,规避风险,不应该让皇上次次为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