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鳞马一边甩着面胄直打响鼻,一边蹄子刨地,显得颇为焦躁不安。若不是让缚灵绳栓了,怕是要跑。鳞马能提前感知危机,这也是修士为什么喜欢拿它当坐骑。白尘见此情形,虽是一头雾水,心下却是警铃乍响。
莫非有妖兽来袭?
他心下暗忖,迅速收好玉佩,俯身捡起散落在崖草间的灵剑,站起身,灵力震散掉剑上清霜,气息一凛。手一点点压紧剑鞘,积蓄剑势。神识一丈又一丈向四周扩散,笼罩整座营地,目光警惕扫视黑暗中任何潜藏的敌人。
神识外放,是一个危险的举动。
白尘还没有凝聚元婴,神识还很脆弱。若是遇到修为高深者,很容易让神识受损。并且只能覆盖方圆千米范围。四下一片漆黑,营地内细微鼾声起伏,白尘回头看了一眼,帐内静谧无声,想到师姐的轻视,转头又见哨塔夜灯拨亮了几分,他遂不再犹豫,
神识悄悄探出营地。
一尺、二尺……
白尘神识推进速度很慢,营地外围森林的轮廓在他脑海中慢慢清晰起来,小到地上爬行一只虫豸,大到树梢间蛰伏的毒蛇,一览无遗……
突然!
白尘脸色倏地一白,双膝一曲,单手撑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他外放的神识在营地五百米外的地方被一股神秘力量切断,如泥牛入海。不信邪的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一枚高品质疗魂丹药,服下后,脸色顿时恢复如常,再次释放神识。然,这一次神识只是延伸四百多米,白尘脑海中景象又是一黑。
“嘶——”
神识再次受损,白尘疼得倒吸凉气,脑袋针扎般的疼。青丘圣地虽是号称天下第一富,师父赐给他的各种丹药不计其数,但可架不住这么折腾。再次服下一枚温养神魂的丹药,白尘这次学聪明了,定了定神,只将少许神识集中一处,释放出去。
这次神识在三百米远的地方再次被切断!
这可把白尘气坏了。
他还没吃过如此大亏,当即,一次性掏出九枚禁符,注入灵气,心下暗骂,装神弄鬼,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嗡!”的一声,白尘出手。九枚禁符悬空,一片灿烂光雨辉映苍穹,将黑暗驱散。符石围着他旋转,细细观之,似以一种独特阵法排列,律动着隐超半圣的恐怖气息。
三次试探。
白尘确定有诡异之物在接近,它的移动速度很慢,但却极强。让至圣师尊宠着,白尘很是豪横,拿捏不准对方实力,果断蓄大。起手就是远超自己三个大境界的攻击。
威压弥散。
营地最前沿哨塔内的守夜弟子大惊,驭风飘了过来,“怎么了,圣子殿下发现什么了?”寒气一突,宗门两男弟子一袭黑衣,神色紧张,持弓在白尘身侧站定。鳞马的异常反应,早也引起他们关注,不过,没有发现敌情,他们也不敢贸然发出任何警示。
“营地外有脏东西。”白尘沉吟道。
“那怎么办?”守夜弟子元婴修为,闻言,握紧手中宝弓,一面问,一面紧张看向营地边缘,直到瞥见禁制玉柱溢出莹莹宝辉,语气才舒缓些许,“不怕,我们有阵法,有一人在,他们就夜袭不了。”
白尘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其它圣地。”
此话刚落。
视野中,一团团黑气漫过荧光淡淡的红木森林,哗的几响,树上掉下一只又一只羽色各异的宿鸟,躯体僵硬直挺,坠落在林地上,像是一块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般,在水中漾开圈圈涟漪。只不过这涟漪,是猩黑色的。
“这是……”白尘眸光一缩,危险的预感传遍全身,大声喊道:“不好!是秘境幻雾!”说完,他一面发动禁符,一面双手结印,启动营地禁制。
轰!
禁符列阵一变。
银色光雨激射向天,如春风化雨般挥落万千流光,淹没营地禁柱。下一刻,薄如蝉翼、紫韵朦胧的光罩以营地禁柱为中心,顷刻间蔓延形成,覆盖整个营地,将绝大部分黑气隔绝在外,黑气推进受阻,逐渐在光罩上积压,渐有怨影凄生,似在啃食着依稀缭绕在光罩中的符文,咯吱作响,不时有猩黑之气溢散,令空气都微微扭曲。
“进来了!进来了!东北角有妖气!”守夜弟子瞪大眼睛,指向远处,急得直跳脚,那个方位正是鳞马临时马厩。黑气很淡,仅是一丝一缕,若是不是光罩打开,借由微荧晕光,肉眼很难发现。
唰!
营地内,一盏盏暖灯在华帐内次第亮起。樊阳挺着便便大腹,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走出帐门,“大半夜,瞎嚷嚷什么?”锦衣玉食惯了的他,在晚宴上灌了很多酒,一顿下来,醉意正醺,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师兄小心!”白尘惊呼一声。
几乎同时,
一尾黑气被鳞马吸入,倏然,鳞马隐藏在玄胄中黑瞳刹那化为猩红,仰天嘶鸣,竟挣开缚灵绳,径直朝樊阳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