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查到,沈小姐在十二月二十八日购买了去往新加坡的机票,出发时间是二月六日的上午十点,航空公司是东华航空。”
傅淮宸一瞬间攥紧了杯子。
二月六日,他结婚的那天。
那大概是近十年来国内最盛大的一场婚礼,他向公众宣布自己“珠联璧合”的婚姻,接受几万人的祝福,而她却在这天登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傅淮宸感到心痛。
他已经猜到沈初安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出国的原因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不就是她去医院检查的第二天么?
当知道自己几乎送了命才能生下的孩子,一出生就会被人夺走,而唯一能依靠的枕边人毫不在意,甚至也是这场谋划的推手之一,这叫她如何能安心,如何能不恐惧?
傅淮宸并不能理解这种情感,他想不通的是,既然她明明已经想把孩子打掉,为什么不能交给陈软软呢?交给她也是交给自己啊,自己是孩子的父亲,这个孩子将来会继承傅氏、诚创,甚至是他外婆所掌控的白家。
一个母亲难道不是应该为了她的孩子选择一条最舒适、最宽广的道路吗?沈初安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当然不懂母亲对孩子的情感,更不懂沈初安的决定,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他所见到的也是这样的,甚至他的母亲当年也是这么为他考虑的。
他痛苦地怨恨着她。
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完全破灭了他的盘算,更恨她为什么不能多爱自己一点,为什么如此铁石心肠,要去一个自己终身无法入境的国家,连一点点沟通、一点点挽回的机会的都不给!
那趟航班的空姐很快被找到了。
本来她是通过朋友来这里参加party的,可到了才发现,这幢别墅里只有她和一个阴郁到了极点的男人。
幸好关于沈初安的一切她都印象非常深刻。
“那位女士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脸色不太好,领班就让我们多留意她。”她说。
“本来前面都还好,后来飞到中途的时候飞机颠簸了一下,她看起来就特别不舒服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怀了孕。”
“离抵达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她就已经承受不住,昏迷了,还好飞机上有一个医生帮她做了急救措施,我们也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当地医院,可是那时候我就已经看到她的裤子上有血,那个医生也说……可能……”
空姐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坐在对面的男人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
就像是一面被生生凿穿的墙壁,露着狰狞残破的砖头和满地烟尘。
“她,她……她的身体……说下去。”
空姐抿了抿唇;“我只知道她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她要联系的人也一直联系不上,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不过我们没有收到投诉,她应该……应该……没事吧……”
没有收到投诉并不意味着人没事,人若死了,当然不会有人投诉。
傅淮宸疲惫地挥了挥手,给了些钱把这位空姐打发走。
已经过去六天了,他还是联系不上沈初安,无论是打电话、发信息、写邮件……都如石沉大海。
他还特地叫来了家庭医生,说了一下沈初安的情况,调出了她的病例,又说了一下她的飞机上的种种症状,每说一句,医生们都摇一下头。
“沈小姐的情况……胎儿恐怕……很难保下……”
“我问的是她,不是她的肚子!”
“这也……这也很难说,没有见到检查结果,我们也不好胡乱猜测。”
说话间,保安亭那边传来通讯。
“傅总,白老夫人来了,跟陈董事长一块。”
……
沈初安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飞机上,她感觉到肚子很疼,喉咙很干,就想问乘务人员要点水喝,嗓子刚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就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来,跟她说了一长串的话。
她迷迷糊糊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她们说的是一些注意事项,以及问她要不要请一位护工。
因为她们说自己要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床了。
她把手放在小腹上,张了张嘴,医生又说:“很幸运,你的孩子生命力非常顽强。”
沈初安一时间甚至都没办法判断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高兴吗?她的孩子还在。
可她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有浓浓的悲哀。
这种心情有点类似于丧家之犬。
明明连自己都生存艰难,却还要牵连一条无辜的生命陪着自己受苦。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那些所谓的尊严、所谓的自我、那些不甘心被人掌控的情绪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自己现在是不是在自讨苦吃?
刚这么想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