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都认真记下,等人走得差不多时,夜已经深了。
他匆匆吃完饭,坐在灯下掏出一个笔记本写起什么来。
何月见看那纸张眼熟,她伸手进兜里想掏出几张残页,可却摸了个空,这让她不由一愣。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失神,谢宣阳偏头问道。
她抿抿唇,低声将情况说了一遍,谢宣阳听后眉头微皱,“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摇摇头,有些不确定到底是那些残页带不进来,还是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丢了。
就在两人思索的时候,场景再次变化,而这次,是在布告栏前的空地上。
李山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神色疲惫又无奈。
在他面前,是乌压压一片村民,他们正愤怒地叫嚣着什么,怒气冲冲的模样,浑然不似往日的亲切。
“乡亲们,乡亲们!”李山强打起精神,高声道:“大家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大家想要赚钱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市场需求是有限的,现在兔子繁衍得太多了,我真的没办法给大家找到那么多销售渠道。”
“我让大家控制一下数量也是不想看到你们的兔子卖不出去,我真的没有妨碍大家赚钱的意思。”
然而他的好言好语,并没能换来村民的谅解,反倒让他们更加气愤,“你少讲这些哄人的鬼话!不就是怕我们兔子养多了,影响你自己的生意吗?”
“就是!你自己开着那么大的厂子,这点兔子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亏我们还以为你是真的想带着大家赚钱,现在见大家赚得多了,你就开始暴露本性了是吧?”
“没错!我们养的兔子都是你负责拉出去卖的,你当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知道这些年你到底吃了多少回扣啊?”
“我就说我的兔子养得那么好,怎么可能只卖这点钱?”
“你吃回扣就算了,现在还想断老子的财路,你可真是心黑啊!”
“当初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带我们赚钱?我家那个是非不听啊,被你哄得团团转的,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
“我们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大不了我们自己干!”
“对!自己干!”
“自己干!自己干!”
……
李山的身影在叫骂声中一点点模糊淡去,空气中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
须臾间画面流转,李山的养殖场和工厂都遭受到了村民的围堵破坏,他无奈报警,可当地警局中有不少跟村里沾亲带故的人。
相比起亲人早逝,孤苦无依的李山,他们自然更偏向自己的亲故,于是所有事情被轻飘飘几句自家事带过。
李山的产业本就与村中人牵扯甚深,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后元气大伤,苦撑没多久就支离破碎,而他本人也在一场冲突中被伤了腿,因救治不及时,落下了终生残疾。
没了他的管理和运作,村里人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办法扛起那么重的担子,他们只知道如何养兔,却不知道如何谈生意、如何寻找销售渠道。
他们不懂法律条款,不会看合同,更没有商业头脑,无法预测规避风险。
就这样不过短短半年,所有的繁华幻影都碎成了泡沫,留给他们的只有繁衍过剩的兔子,和过惯了好日子却一朝跌落云端的狼狈不堪。
于是,强烈的落差催生出无尽的怒火,他们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李山,辱骂他、排挤他,将腿受伤的他赶到村子角落里,任凭他自生自灭。
在那座当下还是完好的废弃屋子中,李山见证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村民们对着不再有价值的兔子挥起屠刀,用尽各种残忍手段,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恶意。
那段时间,村里到处都是兔子的惨叫声和村民的磨刀声。
地上,墙上,到处开满红色花朵,尸体堆积如山,他无力劝阻,只能躲在屋中挥笔疾书。
“……他们这样做,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他们疯了!不,不该这样的,他们已经变成了魔鬼!我该怎么做?我什么都做不了……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带着他们养兔子……”
“又开花了,用鲜血和死亡浇灌的花,只会结出恶果,可是他们已经失去理智,哪还能听得进劝?”
“尸体越来越多了,我已经很久不敢往外面看,我害怕看到那些拖着皮还在跳的兔子,更害怕它们血淋淋的耳朵,眼睛,嘴唇……”
“它们面目全非的模样,让我觉得总有一天,那些屠刀会落到我身上,我也会落到像它们一样的凄惨下场。”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这场惨无人道的虐杀才能终止?”
终于有一天,村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可与此同时,诡异的事开始降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民们变得十分古怪,他们开始昼伏夜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