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南在省城的火车南站下车,买了下午三点半回程的车票,揣好火车票再出站坐公交车去批发市场。他听说过这个批发市场并没有来过,砍价技术也是跟奶奶现学的。
上一世他买东西不讲价,独身一个人也不在意这些,一点钱懒得计较,现在一分一毫都得计算清楚。
省城当真是不一样的,热闹非凡,来往的行人非常多。街头放着歌曲,‘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暖暖的寒雨跟眼泪混成一块……’
许知冬回首望去,是个DVD在放歌,“这是什么歌曲?”
“《冰雨》。”许知南随口答道。
“南瓜,你怎么知道?”
“路过看到的。”许知南随口糊弄。
“《冰雨》我记住了。”
许知南有一张纸记载了乡下比较受欢迎的东西,还有其卖价,卖价是奶奶说的,她经常买东西砍价,报的都是最低价。乡下老年人能给出的最低价再刨除成本,还得有利润才会进货,白跑一趟的事情他不会做、也不想做。
买卖,一买一卖,将本求利。
他求利,不是做慈善。
他没做过生意,上一世就是个打工仔,平生头一回,难免有些紧张。
进的货物要与镇上卖的有区别,若是毫无区别那就只能打价格战,这样太累。过年花钱,总会比平时更舍得,他要在成本控制之内选择最为优质的东西,比如针线盒,镇上卖的针线盒里装的都是小小的针,许多老年人都穿不进去线,他看中的就是稍微粗一点、质量看起来也更好的针。
因是第一次做生意,他也谨慎,挑选的都是些精美的小物件,比如头花、发夹等物,还有饭勺、汤勺、指甲剪等小巧的家庭生活用品,还得要能够带上火车的。
许知冬负责背东西,许知南谈价格,他的速度很快,一家谈不拢就换下一家。他们的时间很紧,不可能耽误在无休无止的讨价还价上,大不了少进一点货,本身也是试试水。
只要给的价格在合理范围内,一直坚持到底,要走了商家也会把你喊回来卖给你。讨价还价也是买卖双方拉扯的过程,但省城的批发市场向来不缺客人,有些人见是两个孩子,故意喊高价,但也有商户见到两个孩子喊的卖价,遇到这种的老板许知南会利用自己年龄优势,嘴巴甜甜的喊人,又将其他需要的东西打探一下价格。
许知南正在挑选女孩子的头花,以他的眼光来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区别,上一世许知蓓也说他心思不精巧,直男气息太重。许知冬用手肘捣了一下他,贴近悄声道:“我刚看到一个小偷。”
许知南没说话,一手扛着进的货一手拉着许知冬走人。走到看守市场的老头那里,对许知冬道:“把那个小偷的穿着外貌描述一下。”
许知冬如实描述出来,手也在比划小偷的大概身高。“黑色夹克,黑色牛仔裤,皮肤很黑,个子很高,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
说完,老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许知南拉着许知冬走了。许知冬回头看着穿保安制服的老头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根本不像准备去抓小偷的样子,老头看许知冬望过来,随即撇开头去。
“你说他不应该往上汇报一下吗?报警也成啊。”许知冬悄声道。
“你想太多了。”许知南莫名想笑,幸好许知冬没有当众喊出有小偷。人的心思是复杂的,不知道周围是正义之士居多还是看客居多,也不知那个小偷会不会狗急跳墙,而他俩也只是小孩,力量不如一个成年人,也许会被倒打一耙。未知因素太多,闹大了得不偿失,还会损失宝贵的时间。
“为什么?”许知冬不解。
许知南没有回答,带着许知冬拦住一辆的士,该回去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成年人的标志就是让自己成为‘恶心’的人,他也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正义感,更没那么多的同情心。幼时见到一只被丢弃的小狗都能抱着回家偷偷养起来,长大后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他没有那么大的力量顾及其他。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匆忙的赶上回林水镇的最后一班大巴车。去林水镇的车次不多,来回总共四趟,收班的这一趟很晚,也是为了方便林水镇上的人。林水镇上的人有许多去市里找活干,收班太早了,回不来的人只能在大街上随意找个角落蹲一夜,影响市容。
大巴车的工龄也不知多久了,车身晃荡晃荡,车内气味憋闷难闻,开窗又冷,周围人也要闹腾。许知南提着东西坐在里面,许知冬看车座上有瓜子壳,手一拍,厚重的尘灰瞬间弹起,他吓了一跳,“这么脏?”
“坐着别拍,都一样。”许知南用手将灰尘挥散开。
许知冬一屁股坐下去,说起另一件事,以前他并不想跟许知南和许知熙说这些,但现在他觉得许知南才像大哥一样,或许能给他意见,“我妈说给我找了个厂。”
上一世大伯娘的‘骚操作’就多,或许也不是大伯娘一个人的想法,也有大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