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大,陈锋开车慢,到达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黑瓦白墙,伫立在雪中有一股独特的古韵味道。
许知南撑着一把黑伞下车,穿着红色紧身大衣的接待人员在前方带路。
小拱桥下的水池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干枯的荷叶枯枝破败的耷拉着,冰面上敲了几个窟窿供水底的鱼呼吸。
许知南撑着伞走过小拱桥,走到游廊处收拢伞递给接待的工作人员,随即朝着包间走去。
罗浩早已从窗户处看到了许知南,今日罕见的穿了一身白色羽绒服,衬得许知南的面目更柔和,依旧跟十多年前刚步入大学时期一样。
虽说许知南只接受黑白灰三色的衣服,但白色依旧很罕见,唯独夏天的白T恤多一些,并且一买就是一打。
他曾笑许知南怎么这么懒?连衣服都懒得买?
许知南说: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一年也就只有四千三百八十个时辰,除了睡觉吃饭、洗漱等杂事,一年也就只有两千一百九十个时辰。一个时辰我能做一张卷子或者背点单词,我买衣服来回却需要两至三个时辰,很不划算。
他给许知南竖起大拇指,调侃道:算得这么精?以后适合管钱,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许知南气得捶他,说要让他知道时间的宝贵、学习的重要性。
现在回想起高中的时光,恍如隔世。
回过神来,许知南已经走进包间,罗佳瑶起身热情道:“知南哥,快坐。”
许知南笑了笑,也朝罗浩点了点头,随即坐下,“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两点的机票,等会我就走。”罗佳瑶道。
这次邀约本就是她哥要求的,她带着行李箱来的,再坐一刻就得走,怕赶不上飞机,天气又不太好。
罗佳瑶准备给许知南倒上橙汁,许知南挡住杯口,“白水就行。”
罗佳瑶招来服务人员,把橙汁撤下去,换一壶温白开过来。“知南哥,你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他一直喜欢喝温白开。”罗浩说道。
高中时一直都自备水杯,早上倒上一杯开水,中午就成了温白开。
这次许知南刚回来时喜欢上喝橙汁,他还以为是在国外口味变了,原来一直没变。
罗佳瑶看了看两人,是时候该走了,起身拥抱了一下许知南,低声恳求,“知南哥,请你给我哥留点面子。”
许知南拍了拍罗佳瑶的肩膀,“会的。”
罗佳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拉起角落里的行李箱,朝两人挥了挥手,从包间里走出去后关上门,网上预约的专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穿着冬装的旗袍的服务员端着菜上来,菜品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许知南抽出筷子,夹了筷清蒸鲈鱼吃。罗浩用公筷给他夹菜,率先开口,“包间暖气足,戴着围巾不热吗?”
许知南看了罗浩一眼,放下筷子,起身脱下外套,摘下围巾挂在包间内的衣架上,脖颈上斑驳的吻痕张扬刺目。
罗浩的脸冷了下来,桌底下的双手紧握才能控制自己不发脾气,拿起筷子又朝许知南碗里夹鱼肉,他高中时就是这样照顾许知南。
那时候的许知南一心学习,有时候看书入迷导致饭点都过了,他每次都得盯着时间,错过了饭点剩下的菜品不好,他会尽量给许知南挑好的。
罗浩抿了抿唇,尽量放缓语气,“为什么还要选择他?你还没回答我。”
许知南抬头直视罗浩双眼,“你拒绝了我。”
是啊,当初是他亲口拒绝了许知南。
罗浩心口一痛。
许知南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双手交叉撑住下巴,他也很久没有仔细看过罗浩了。不得不承认年幼的自己眼光太高了,山凹凹里的麻雀看上的都是天边展翅的白鹤,也不怪罗浩和李兆燊都拒绝了他。
当年李兆燊用十万委婉的拒绝了他,罗浩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他,他也曾悲伤、迷茫过。
当真自己的爱就这么不堪,还是自己本身不堪,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有时候他也会想是不是自己长得太过一般了,偶尔的间隙也曾想过要不要整个容,但又被他否决了。有时候又觉得罗浩是不是看他像个傻子,明里暗里的追了三年,在他最想要答应的时候给了他当头一棒,耍着他好玩。
曾经想和罗浩一起拆的那三十三封情书被彻底封存,毅然决然的出了国。
结果被许知蓓给翻了出来。
“罗浩,我是个男人。李兆燊好歹是委婉的拒绝,没有扫了我的面子,你是把我的脸面彻底踩到了脚下。我也不是当年卑微穷困的小男孩,李兆燊又瘸了,自认为能让李兆燊乖乖蹲在我身边。而你,政途新星,有能力、有前途,国内又没有同性婚姻法案,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出选择的不是吗?”许知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