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和朝,安平二十年秋。
青阳县,福缘村的一处山坡上。
李冉冉感受到自己的后脑勺黏湿湿的,鼻间充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本是秋老虎的天气,烈日当头,不过片刻就将她的衣裳汗湿
‘‘我,我不是有意的,谁要你不肯将刺梨让给我。’’女孩话中没有一点愧疚,甚至还有些恼怒李冉冉的不识好歹。
李冉冉睁不开眼,浑身无力,她两天只喝了一碗野菜糊糊,要不是饿得狠了,她也不会上山摘那还未成熟的刺梨吃。
就不会与隔壁村的王大丫争执,浑身无力被她推一下,从山坡上滚下来,头磕在石头上的事了。
“三妹!王大丫你把我三妹怎么了!”
是二哥,李冉冉松了口气,家里虽然三天饿七顿,可她也不想死啊。
胎穿过来,饿着肚子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
自己终于可以实现脱贫致富的时候,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就一命呜呼。
就在她满心以为自家二哥会叫人来救自己时。
先是听到:
“我就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呜呜...”王大丫的哭声。
接着听到自家二哥嚎了起来:
“我的亲妹诶,你可不能有事勒,不然哥哥回去又要挨竹棍勒。”
哭就哭,人还顺势扑在李冉冉的身上,压的李冉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好你个二意,这是想我死呢!还是想我死呢!
李冉冉的母亲许月梅就在附近除草,听到吵嚷声,不放心过来瞧一下。
就见到女儿头下一摊血,只觉浑身发软。
李冉冉见母亲来了,知道有救,便安心昏睡了过去。
许月梅腿软归腿软,到底是做娘的,第一时间抱着人就往村医那里跑。
还没到门前,她就焦急的喊起来,‘‘七叔公,快救救我家宝儿!’’
院里正在打盹的老人,霍的睁开眼,看着一道身影跑来。
‘‘哎哟,慢点,别踩到我的药。’’
话还没说完,眼前只剩一道残影,接着就是门被打开,哼哧哼哧的声音。
七叔公赶紧追了上去:‘‘我说你这人,这般没礼貌。’’
‘‘七叔公救救宝儿。’’
许月梅说着跪下,磕起头来。
两刻钟后。
‘‘幸亏送来的及时,伤口已经处理好,回去养些时日。’’七叔公叮嘱。
‘‘多谢七叔公的救命之恩,等宝儿好了之后,一定让再她给你磕几个响头。’’
七叔公连连摆手,‘‘磕头就不必,回去记得不要让伤口碰水,多吃点清淡的。’’
他突然停住话头,看了眼床上如同枯树枝一样的女孩,怕是吃的都没有:‘‘抱回去吧。’’
许月梅犹豫着询问,‘‘七叔公多少银钱?’’
七叔公拿药材的手停顿了一下,这可真把他难住了,估计整个李家都拿不出二两银子。
想了想,七叔公道:‘‘就给个五十文药钱。’’
‘‘啊?’’许月梅以为自己听错。
七叔公蹙了蹙眉,难道贵了。
‘‘七叔公晚些时候我再将银钱送来。’’
‘‘不急,都一个村的还能跑掉不成。’’
许月梅感激的笑了笑,将女儿轻轻抱起回家。
路上李冉冉被晃醒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爷的咳嗽声,还有奶的哭泣声。
整个家就像被雾霾遮住了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月梅将李冉冉放到床上就出去了。
等人走后,她才睁开眼睛,望着蜘蛛网的屋顶出神。
‘‘公爹,真的还要再卖一亩田?’’
李冉冉浑身一怔,‘卖田。’
家里就两亩田,一亩地。
刚够交朝廷的赋税,连口余粮都没有。
再卖一亩,这不是让一家人活活饿死吗。
‘‘不卖怎么办,欠了那么多债总是要还的,都怪老头子我不中用,拖累一家人,偏又死不掉。’’
‘‘阿爹,是儿媳无用。’’
正房里哭声一片。
听着哭声李冉冉无语望天,这个家是真穷啊。
前些年国家打仗,将家里凡是满十八以上四十以下的壮丁都拉去从军。
三年前,国家终于打赢,全国统一,百姓本以为能够过上好日子。
可是朝廷却以因打仗道路损坏、房屋损毁要安顿流民为由,赋税多了一成。
李家成年的男丁只有李老爷子一人,只可惜李老爷子三年前上山砍柴,不小心摔断了腿。
如今李家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