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有三层,
阁是木阁,没有窗户,木色暗沉,黑魆魆地矗立在灯笼的光影里,像一面坚实的城墙。
夏远推开了一楼的阁门,和阿茹娜一同走进去。
阁楼里,陈设与普通的商楼并无不同,四周摆着展示柜,一个戴着棕熊面具的男人,守在柜台边。
“要什么?”男人懒洋洋地问。
夏远在一楼扫视一圈,已有六个面具人坐在待客区喝茶,他们要么在等待货物,要么在权衡价格,可能是买家,也可能是卖家。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路边摆摊,一些性子急的,或东西不好卖的,都会直接卖给天心阁。
东西的价值越高,往往越不好出手,越会流到天心阁来,不过,不是一楼,而是二楼,一楼只是洞玄境以下的物品。至于三楼,是阁楼主人的住所。
夏远懒得废话,将冬至腰牌丢在了柜台上。
男人斜眼去看,目光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一颤。
他拿一旁绢布,包着腰牌,仔细瞧了瞧,脸上的轻慢没了,露出殷勤的笑,小跑到夏远身前,将腰牌递还给他。
“大人请上二楼。”
夏远接过腰牌,拉住东张西望的阿茹娜,顺着楼梯来到二楼。
一楼尚且有些展示台,展示一些寻常宝贝,二楼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個个小小的隔间。
一个蒙面纱的侍女,领着夏远来到一个隔间里,请他稍等。
“这是什么?”阿茹娜好奇地打量桌上的盆栽。
隔间里没有蜡烛,却光亮如昼,全靠桌上那盆铃兰花。
浅绿的花枝密密地挤着,白色的花瓣如同铃铛,密密地排着。白铃铛放出柔和的光,照亮了四周。
夏远没有回答,看向隔间的门。
“是铃兰灯。”一个戴面纱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在夏远和阿茹娜对面坐下,看桌上的盆栽:“只在鬼域里生长的植物,你要是喜欢,可以抱走。”
阿茹娜不客气地抱在了怀里,雪兔子在右边,铃兰灯在左边。雪兔子已吃饱了,对会发光的食物没有兴趣。
“它喜湿,喜阴,但不耐寒,记得多多浇水。”女人又道。
“谢谢。”阿茹娜笑道。
解答了铃兰灯,女人扭头看夏远。
“听楼下伙计说,公子有冬至的牌子?”她问。
她的声音不似阿茹娜的甜美,不似小冷秋的稚嫩,也不似淑妃的妩媚,和含月有些像,但含月更加温润,她则更加醇和,像风吹过竹林,又像水波滚过沙滩,有些沉,有些沙。
她穿一身栗紫色的长裙,漆黑的长发盘在头上,只插一支簪子,衣着简朴,神态却露出一股贵气来。
她就是《飞升》
前世游戏论坛上,玩家们不喜欢用全名称呼她,通常以另外一个词来指代,——娥妈妈。
虽然样貌上瞧不出来,但宁青娥大玩家十多岁,她成熟的嗓音,华贵的神态,以及包容大度的性格,符合玩家们对母亲的一切幻想。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母亲不太富裕。
不是说物质上的拮据,宁青娥是赤霄剑宗的长老,掌握着天市洞天和赤霄商会,寻天大陆上,少有比她更富有的人。
这不太富裕,是说孩子的吃食。
夏远扫过宁青娥的胸口。
桃之力,九段。
勉强可以说一声大,和阿茹娜完全没有可比性,更别提含月。
夏远的思维很快,想完这些,宁青娥话语的尾音才消泯在隔间里。
他取出腰牌,放在桌上。
宁青娥瞧一眼,便知道了腰牌的真假。
她细细打量面前的两人,一个少年,一个少女,年纪都不大,身上都有秘宝的庇护。他们瞧起来很亲昵,却又不像是兄妹。
情侣吗?
她的脑海中闪过适合情侣的宝物清单,问:“公子如何称呼?”
“冬至。”夏远用了腰牌上的字。
宁青娥目光一顿,又道:“不知公子可能割爱,将这腰牌卖我?我再赠予公子一枚次级腰牌,公子若需要客牌,也可从我这随意拿取,没有限制。”
客牌就是一次性的腰牌,照她开出的条件,夏远除了手上牌子换了颜色,没有别的损失,还能白得一份卖牌钱。
宁青娥早将天市洞天视作了自己的东西,二十四枚核心腰牌,已有十三枚在她手中,剩下八枚尚未出土,还有三枚流落在别人手里,其中就有夏远手上这一枚。
她愿意多花些宝贝来换腰牌。
夏远虽然有想要的宝贝,但完全可以自己买,用不着拿腰牌交换。
看出他要拒绝,宁青娥放出诱惑:“公子可知道两仪秘典?”
夏远一怔,心想自己怎么忘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