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的队伍,于中午启程了。
夜晚,队伍到了永宁城旁的大城,众人在衙门准备的院落里休息,领队的云空苍,秘密离开了院子。
他行轻功,来到了城外,见到了自己的故人。
“静静。”他神情恍惚,唤出了净我的乳名。
他又看净我身旁的人,一个老仆,一个宁国七皇子,还有两个小侍女,一個老妇人。
他没能认出那老仆。
老仆站在净我身边,夏远、荣嬷嬷、含月和冷秋,立在稍远些的地方。
本来,净我打算在路上直接截住云国的队伍,强逼云空苍和她交手。
夏远拦住了她,派人给云空苍递信,引来了他。
一方面,在云国队伍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件事不好收场,另一方面,在地点上有了准备,夏远也能看得舒服些。
他准备了桌椅,带来了瓜果,要用这一出大戏,来宽慰自己有些寂寞的心。
含月坐在椅子边,纤细的手指剥开水果,放入夏远的口中,冷秋躺在夏远怀里,用铁勺挖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瓜。
荣嬷嬷站在一旁,是冷漠的保镖。
净我师太中烧的怒火,被夏远这模样给浇灭了一部分。
她抽抽嘴角,恨不得去揪夏远的脸。
这是拿她和云空苍当猴,等着看猴戏呢!
怒气少了,心态也平缓了些,她冷冷道:“你不配叫出那个名字。”
云空苍苦笑:“那时我们都还年轻,静静,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些,那还是拔剑吧!”
“那是一个错误,不是吗?你离开了两忘庵,我离开了青阳山庄,这是不应该的!”
“为什么?”
“你还没有明白吗?静静!你看看伱现在,你看看我现在,我丢了继承权,削减了供给,至今只是洞玄中期,你没了两忘庵的支持,丢了一切资源,如今只是洞玄初期!”
云空苍哀叹:“缺了门派的支持,我们只有如此了!没有什么浪迹天涯,笑傲江湖的美谈,为了盘缠,当年我们甚至得费心费力地去剿匪!”
净我师太一阵沉默。
“不明白的是你!”老仆忍不住大喊,“我没想到,你居然连这些觉悟都没有!”
净我瞧身旁的老仆,感叹自己当年着魔的男人,还不如身旁的山匪。
老仆说的没错,不明白的是云空苍,做出私奔的决定前,她已有了放下一切,丢掉一切,迎接困境和磨难的觉悟。
私奔的那一晚,她问了云空苍,问他是否已经有了准备,云空苍说有,她信了。
她不该信。
这三十年来,她一直在想,想云空苍为何离开,为何诀别,她想他有着苦衷,有着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她错了。
云空苍有的,只是幼稚。
怒火熄灭了,只有漆黑的余烟在飘,她拔出手中的剑,指向对方。
“拔剑吧。”
云空苍没有拔剑,他说道:“静静,我这三十年来一直在想你,如今我不是青阳山庄的少主,你也不是两忘庵的继承人,你可以和我去青阳山庄,我们结婚!”
“混蛋,你居然敢如此侮辱师太!”老仆破口大骂。
云空苍早已有了妻子,净我和他结婚,能得什么身份?
“我们之事,何须你来插嘴!”云空苍眯起眼,瞧向老仆的眼光冰冷。
“我想起来了,”他面色一变,“你是那个山匪!”
过往的记忆涌现,他想起老人的身份,当初,他想要杀掉这个山匪,净我拦住了他,他一眼瞧出,这山匪喜欢上了净我。
喜欢净我的人很多,当年的他没有在意,但现在,这个山匪居然站在净我的身边!
“你们是什么关系!”他质问净我。
“与你何干!”净我尚未明白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反驳。
“你居然如此羞辱我!”
云空苍双目充血,想到自己还未得到的东西,竟被一个山匪夺去了,猛地抽出长剑。
青阳山庄的剑法,名为青天剑典,剑招飘逸、大气,在如今的云空苍手上使来,带着一股血煞之气!
这煞气袭向了老仆的胸口!
净我没想到云空苍动手如此突然,而且袭击的是自己身边的老仆,忙使剑去架。
两剑交击,鸣声刺耳,她架住了云空苍的剑,没能架住剑气。
老仆看着胸前伤口,无力地后退一步,仰倒在地。
血染红了地面。
“云空苍!”净我用神魂感应,地上老仆哪里还有生气。
一时间,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震惊、哀伤、不舍、悔恨,统统化作怒气,灌入手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