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沈君言的视线。
于是沈君言又道:“看着我。”
江问轩只得依言抬眸,正对上了沈君言的眼睛。
沈君言眸色并非纯黑,而是隐隐的有些发蓝,与海水略有些像。
看人时还带着寒气4溢的流光。
初时或许尚不觉什么,可1旦时间久了定然会叫人感到彻骨寒凉。
连带着让江问轩觉得连自己落于其间的影子也覆上了1层冰霜气。
其实江问轩并不喜欢长时间与这样的1双眼睛对视,会让他觉得是置身于漫天纷飞的风雪中。
只有无边凄清与冷寂相随。
他少年时恋红尘,虽如今强逼着自己心如止水,可还是受不得沈君言的冷清。
顾宴疏也冷清,然而再冷清,对方身上也会有掩不住的少年意气。
顾宴疏是霜雪梅花,清冷中藏着艳丽。
可是沈君言不同。他的冷漠深刻入骨。
早就已经不带1丝红尘气息。
所以他可以冷眼看百态苍生。
江问轩上山这些年,每回看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师尊之时,都像是隔着冰冷而厚重的茫茫大雾1般。
他不懂得沈君言,也完全不了解对方的过去。凌霄仙尊从来都不对人提及自己的过去,也没有任何人敢去探究。
冰冷而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君言还是开始时的那个问题。
他道:“问轩,你觉得该如何责罚?”
眼中情绪被冰霜冻住,从始至终瞧不出任何端倪。
江问轩没有言语。
如何责罚能让沈君言满意?
还是说,他应该示弱求饶?
想办法讨师尊欢心?
就像明玉仙子所说的那样?
毕竟不止明玉仙子,许多人都觉得他规矩过分。就连沈君言本人似乎都不喜欢这种规矩。
然而他与沈君言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普通师徒。如果没有江泽的步步紧逼,没有江离的含冤而死,那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成为沈君言的弟子,也许他还可以……
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也许”。
他不是太子了。
他不能再任性。
他只是沈君言的徒弟,他也不需要与自己师尊有更进1步的关系。
攥紧冰凉的手指,江问轩深深吸了1口气。忽略心头骤然而起的隐痛,他敛眉低首,沉静道:“1百鞭。”
比起他所做之事,这是1个无论放到哪里,都绝对算不上轻的刑罚。
甚至可以说是实在太重了。
哪怕沈君言只用上1成力,至少1个月内,会让他连床都下不来。若是用上3成力,就足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沈君言:“……”
沈君言对这个回答未置可否。
他低声道:“担心为师责罚云汐,所以想要替她受过?”
江问轩愣了下,随即摇头。
“弟子并无此意。”
“师尊胸襟宽广,自然不会计较云汐的几句话,又何谈责罚。”
“如弟子方才所言,我不过是担心人太多,影响到婉柔休息。这才让云汐先回房了。”
他依旧坚持方才的回答。
“仅仅如此,就需要1百鞭?”沈君言缓缓道。
“原来为师在你眼里,如此是非不分?”
“又或者,对你来说,为师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你这条命?”
“所以你对为师心怀怨恨?”
江问轩:“……”
沈君言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但对方从所未有的咄咄逼人,每1问都让他觉得难以回答。
自拜入沈君言门下直到现在,江问轩第1次觉得无所适从。
江问轩抿了抿唇。
须臾后,他俯身再拜。
“弟子绝不敢有此想法。”
“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
“弟子愿性命相偿,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