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他只是应诺的事反悔不做,我再不愿意理他。你当街强抢民女,这才叫伤天害理的事!”
雁二郎唰的打开折扇,在树下摇了摇。
“我强抢谁了?从头到尾,我只看中应小娘子你一个。上回当街被你们两个陷害一场,回家便吃了一顿家法,我自知理亏,始终也没抱怨你一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应小满却又不理他了。
回程路上,她推着小车,雁二郎溜溜达达跟在后头。阿织时不时地往后面看一眼,小声说,“阿姐,坏人还跟着。”
这位才是真正的牛皮糖。十一郎和他比起,简直算端方君子。
直行过长街,前方岔口,一边转右,转入草木葱茏的七举人巷。另一边直行片刻转左,便是仇家所在的长乐巷。
应小满脚步停住,远远地凝视着长乐巷。
身后的雁二郎缓行过来,顺着她的视线若有所思地望向长乐巷,以诱哄的语气和她商量。
“他究竟应诺下你什么事,又反悔未做?说说看,他做不到的事,我不见得做不到。”
应小满心里一动。视线从长乐巷方向收回,转向雁二郎。
这是她今天头一回正眼看他。
雁二郎顿时精神大振,有门路!
他极具诱惑性地继续言语煽动。
“长乐巷晏家毕竟是耍笔杆子的文臣。你托晏七郎做的那件事,无论他不愿做,亦或是做不到;我都可以替你做。莫小看雁二郎我在京城搅动风云的本领,莫小看了自小出入皇城的官家圣眷。——究竟什么事?说说看。”
面前一双乌圆漂亮的眸子也带出了思索的神色。
应小满抬手指着前方的长乐巷,对雁二郎说: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想潜进晏家做一件事,七郎不肯帮我。但我一定要想办法潜进晏家,把那件事给做成了。你自吹自擂了半日,这点小事,你能不能做到?”
雁二郎神色一动,“我若能做成,你当如何?”
应小满心里想,老家有句大俗话,话糙理不糙:新娘进了房,媒人扔过墙。
事做成了,管你如何。
等她成功杀了晏容时,雁二郎这个协助她的人,难不成还能跟官府告发他自己是同谋?
但七郎当面答应她背后又
反悔的事实在令她印象深刻。
她警惕地说,“嘴上谁不会讲大话。等你做成了再说。”
“小事何难。只是我心里好奇,小娘子和长乐巷那位交好,为什么不叫他光明正大把你从晏家正门领进去,非得要使手段‘潜进晏家’,难道晏家藏了什么你势在必得的东西……”
应小满推起小车转身就走。
雁二郎急忙追上两步,“好好好,我不问。左右不算大事,我应下你便是。”
两人站在路边,临时组成的脆弱同盟击掌三次,雁二郎郑重许下承诺。
眼望着长乐巷方向,开始低声商议细节。
——
当晚,戌时末,应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晏七郎立在门外,目光扫过院墙下消失的两个布包袱和门栓处,上去敲门。
敲了许久门也未开。
紧闭的门户最后终于响了一下,左右拉开道细缝。
阿织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揉着惺忪的睡眼说,“七哥……啊,七郎。阿姐说不许我开门。”
七郎并不勉强。
“不开门也不要紧。转告你阿姐一句,何时她气消了,愿意和我说话,我和她约去洞明桥边相熟的茶肆,和她当面好好地详说。”
想了想,又叮嘱说,“对了,和你阿姐再说一句。这几日先缓一缓,莫急于寻仇。事态并非她所想,仇家也并非她所见。”
门后困倦得泪汪汪打呵欠的阿织张了张嘴:“……啊?啊?”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巷口响起几声马嘶。马蹄声渐渐去远。
小院桂花树下。门外持续敲了两刻钟,门里也笃笃切了两刻钟肉的刀声终于停下,应小满拿起毛巾,擦去额头晶莹细汗,视线落在关门回返的阿织身上。
阿织揉着瞌睡的困倦眼睛走回树下,站在木桌边说,“阿姐,七郎走了。他有话对你说。”
“他说什么。”
“他说……”阿织迷茫地回想一阵,“茶!他约你去桥底下喝茶!”
桥底下?应小满一怔,随即点点头,“哦,洞明桥边的茶肆。还有呢。”
“还有还有。”这几日先缓一缓,摸鸡鱼寻什么来着。
“他叫阿姐摸摸鸡鱼。”阿织不自觉舔了舔馋起来的嘴巴,肯定地转述。
“七郎叫咱家不要只卖羊肉,还要卖鸡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