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这话的威势并不大,就像是平常的唠家常那般。
但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底下的群臣们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像这样表面越是平静,实际上才是最危险的。
身处漩涡中心的张于明此刻心底也有一些慌乱。
不过他并不觉得谢琅知道了这一切。
在他看来,谢琅所展现的能力无非就是重活一世而已。
既然只是重活一世,怎么可能知道他贪污了多少。
更何况,就算是他贪污了,但是有证据吗?
他可没有做假账,也没有动过国库的钱财。
于是镇定地说道:“回禀陛下,臣为官清廉,问心无愧,绝无任何贪污行径。”
这句话一出,魏人达在心里摇了摇头,这是在作死啊。
若他真没有贪污也就罢了,但能做到他这个位置上的,敢说自己一钱不贪,这可能吗?
他知道张于明是怀着什么心态,就是认为谢琅不清楚他贪了多少。
他这是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而他输的人也一定是他。
上次在未央宫的发生的事情还没有让他明白吗?
王珉一个刑部尚书,谢琅连证据都没拿,直接借着未来一事就定了他的生死。
谢琅可以借未来定他人的生死,就未必不能借未来定张于明的生死。
真以为查不到贪污就没法治罪了,真是天真。
只要谢琅认定你贪污了,那就是贪污。
而此刻张于明根本就没意识到危险离他越来越近,对着微笑看着他的谢琅继续道。
“那一千两并非是臣贪污而来的。而是如今国事艰难,臣捐献出来的……”
“呵呵……”谢琅嘲讽地笑了出声,笑声将张于明的话打断,所有的群臣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劲了。
“你也知道如今国事艰难。但就算在如此危难之时,你还妄想瞒下受贿之资,这行为和叛国何异?”
谢琅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整个朝堂炸开了锅。
之前和张于明对账的官员瞬间紧张了起来,手脚不自觉地开始发颤。
谢琅这句话完全是将贪污和叛国等同起来。
张于明的脸色也不复之前那般镇定。
“陛下,臣绝无贪污,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凭空冤枉人。若臣有,请陛下拿出证据,不然仅凭一句话就定了臣的罪,臣不服。”
张于明不自觉地擦了擦冷汗,但他也明白,他这时没有退路了。
不过他笃定谢琅拿不出证据来,他一没有在账本上动手脚,二没有贪污过国库一分银两。
谢琅再怎么查,也绝对查不到他的头上。
他的钱都是来源于底下官员孝敬的,谁都不知道谁孝敬了多少。
就算拿钱孝敬他的官员站出来指认他,他完全可以否定没有这件事。
“陛下,臣欲弹劾整个都察院。除臣之外,其余的官员都有贪污行径,而左副都御史张于明尤甚。”
谢琅还没有说话,张谪仙就率先开口,出列剑指整个都察院,上次他弹劾的是所有的都察院官员为官不正。
这次他直接弹劾整个都察院除了他之外的所有臣子都在贪污,还点名了张于明。
“放肆!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如此诬告,就不怕大燕律法吗?”
张于明此时恨不得将张谪仙的嘴给撕了,他前脚刚说他为官清廉,后脚这张谪仙就开始拆台。
“我为御史,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不以言定罪。我就算说错了,按照朝廷律法,也无罪。”
张谪仙对着张玉明一笑,他是没有证据。
不过他是御史啊,御史就是做这个工作的,不然他为什么不想离开都察院,就是因为作为御史可以风闻奏事。
去其他部门哪有做御史自在。
谢琅也明白了张谪仙为什么不讨喜了,连她的话都敢插。
不过她的脸色还是很平静,淡淡说道:“既如此,张谪仙,你仔细道来。”
“回禀陛下,臣是去年考进的进士,入了这都察院,便见识到各种官官相护的场景,整个都察院入眼望去都是污秽,肮脏不堪。陛下也知,都察院的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也有匿名上奏之权,整个都察院是为了纠察百官而设。”
“然而,都察院的御史却与其他部门的官员相互勾结。若是官员想弹劾自己的政敌,但自己又有不便之处,便贿赂都察院的官员,让都察院的官员弹劾,自己无需出马,这其中便有利益往来了,贪污受贿也就此形成了。”
“张于明身为左副都御史,臣经常见他与朝中各个大臣聚会,而只要一发生聚会,第二日,都察院的官员便会联名弹劾一个与自己政见不同的臣子。说张于明在其中没有受益,臣是不信的,还请陛下彻查。”
张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