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空气不流通,再加上四个成年人挤在这里,更显得空间狭小,让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许天看着那小小的尸骨感觉透不过气来,他恐怕从没被抱出去见过太阳,好像见了天日,又好像没见天日。
“能看出男女吗?”宁越问完,又无奈道:“是男是女其实都不重要了。”
许天认真道:“成年人就算不化验,只要有完整骨架,通过耻骨和骶骨的形状,也能判断出是男是女,但这么小的孩子,骨头还没长好,不好辨认。”
她把现场痕迹检验一遍,轻手轻脚地把尸骨装进袋子里,又一层层检查棉被,试图发现受害者留下的痕迹。
脏兮兮的棉被花色不同,都没有被罩,地窖里潮湿的很,最底下那床棉被,棉絮都已经结块,掀开时底下潮虫乱跑。
许天十分庆幸自己穿了全套的防护服,拉链一拉,鞋子都装了进去。
胡东看潮虫朝自己爬过来,忍不住踢了一脚,地下铺的塑料布一动,更多潮虫到处乱爬,把大家吓了一跳。
许天叹息道:“受害者怀孕三四个月之后就不可能再通过那道缝隙,也就是说她在这样的环境中怀胎到生产,生下孩子后甚至还养育了七八个月,真不知道她是怎样忍耐下来的,简直是人间地狱。”
宁越来不及感慨,追问她:“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许天还盼着能在棉被里发现信件或是信物,哪怕是受害者的衣服也行啊,可她什么也没找到。
她指了指墙上,‘宁队,我怀疑这上面刻画过什么东西,也许是受害者写的字迹,你看棉被旁边的浮土,有人把这边的墙刮了一层。”
宁越凑近细看,床铺靠墙的那边确实一层土,土墙上还有一些刻痕,但已经辨认不出是什么字了。
许天还是打着手电让胡东仔仔细细把墙面照了下来,“也许能拼凑出几l个字,寻到点蛛丝马迹。”
十二平米的不规则小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头,四个人把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其他尸骨,除了简易的一些生活用品,再没其他东西了。
那些用品包括两个水桶,看痕迹一个是尿桶,一个是水桶,旁边还扔着一个白瓷的饭盒。
小谢说:“没有其他餐具!他是怕受害者用筷子当武器,还是用勺子挖洞逃出去?”
许天也疑惑道:“这里应该有人清理过,但没舍得扔掉这具小小的尸骨,因为这是他的孩子吗?也没有扔掉这些被褥和桶,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想接着在这里囚禁其他人。”
她说完叹口气:“终于知道范大州为什么会打晕吴婶子了,等明天我要问问她是不是往墙缝里看了两眼,她说话总抓不到重点,我怀疑这才是她被关进箱子里的原因。”
宁越见没找到其他尸骨,很有些失望,不过光这具婴儿尸骨就够范大州交代的了。
几l人取证完,拍好照片,才从地窖里边钻出来。
一呼吸到新
鲜空气,许天身心瞬间愉悦起来,被地窖和婴儿尸骨环绕的无力感很快被夜风吹散。
那种美好的感觉不可言宣,她回头看看那个罪恶的黑洞,又看看狭窄的墙缝,突然道:“在受害人没怀孕前,她一定多次被范家兄弟从这个入口带进房子里,你们说她是清醒的被带进去,还是被打晕了抱进去的?”
宁越也打量着墙缝和范家院子,“这么窄的地方根本没办法抱起一个成年人,她很可能是被刀顶着或者是绑住了手堵住了嘴,被推着从缝隙走出去,也可能是从墙上翻过去。”
四人一字排开站在缝隙里,抬头观察范家那边的墙,许天打着手电往墙上照着,突然指了指胡东身边,“那是指甲的痕迹吗?”
胡东努力侧过身细看,惊讶道:“是抓痕?看来是从墙上运过去的。”
许天马上道:“宁队,你们都出去吧,我瘦一点,在这里能转身,也能拍照,我自己搜集一下这里的痕迹。”
宁越让前边的胡东和小谢先出去,自己打着手电,“没人打光,你怎么拍照,我靠远一点帮你照明。”
许天马上行动,还靠在墙上模拟着被从墙上吊上去的样子,“没有对称的抓痕,手应该是捆着的,这里的痕迹像是有人经常靠在这儿,都靠出黑印了。”
她说着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黏黏的,她蹲下身查看,皱眉道:“是糖!”
宁越问:“是口香糖吗?”
许天摇头,她艰难地从后背的包里取过证物袋,“好像是芝麻糖?外边是芝麻,里边是又酥又粘的那种糖。”
“糖怎么会又酥又粘?”宁越有些疑惑,这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倒是外边看守现场的啤酒肚刑警说:“是芝麻麦芽糖吧?我家小子特别爱吃,一块钱五根,他一天就能吃完。”
宁越没吃过,但他马上道:“你知道?那你明天买点这种糖拿到队里,算公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