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恨不得用板车当麻木再带个人回去,还让我坐麻木。”伍多多将顾三喜的病区和病房号告诉郑斯南,看着她转身匆匆跑进医院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钞票,直接塞进了口袋。
等到她在几辆汽车和一堆自行车中找到自己那辆脏兮兮的板车时,又转身伸长脖子环视四周,看看能不能找个人顺便拉回去。
今天顾三喜少做半天生意少赚的钱、住院多花的钱,总得有人去挣回来。
“哎,需要用车吗?我这板车病人躺着舒服。”伍多多看到医院门口有人也在张望,当即拉着车子边吆喝走过去。
“可以过江吗?”那人谨慎地问。
“可以,轮渡票您自己买,从这里到对面三块五。”伍多多利落地应道。
“三块五太贵了,三块,三块我就坐。”那人熟练地还价。
“三块二吧,您看您这是病人,我可不敢快跑,至少耽误我半趟生意。”伍多多是能多挣一分是一分。
“行,三块二。”那人在心里算了算帐,又扭头看了一下大热天拥在被子里的孩子,当即便应了下来,甚至还帮着伍多多将车子拉到离病人更近一些。
“您的孩子呀?”
“这个医院蛮好的,医生看过后应该没问题了。”
伍多多绕身站在车轮旁,熟练地倾身用双手抓住两个车轮避免车子受力后会往滑走。
“嗯。”
“唉……”
那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后,又低低地叹了口气,弯腰小心地将孩子抱到车上放平。
“走勒,您两位看着点儿孩子哈。”伍多多见状知道情况不好,也不多问,交待一声后拉着车就跑起来。那对看不出年龄的夫妻一左一右的跟着车跑,竟然还有些跑不过伍多多。
郑斯南问过护士找到顾三喜的病房,站到门口才想起没拎些看病人的营养品。正想着去楼下小卖部买一点,在听到病房里三喜妈说话的声音后,下意识地站在那儿听起来:
三喜妈:“我说你是个苕吧,你不晓得把车子丢那里人先跑?”
顾三喜:“我的货都在车上。东西落到那些人手上,不是被他们拿去吃了、就是给我扔了,不会还给我的。”
三喜妈:“是货重要还是人重要?现在那些货还能要不?你现在住这里一天要花几多钱你心里没得数?”
顾三喜:“我跑过很多次了,以前又没摔过。”
三喜妈:“你以为你是孙猴子咧,一个筋斗云就翻走了人家追不上咧。”
顾三喜:“妈,我的推车摔坏了没?”
三喜妈:“摔坏了算球,人都顾不上还顾车。”
顾三喜:“人车货,总要保一样嘛,要不然我不白摔了。”
三喜妈:“车没坏,被市容的人收走了。”
顾三喜:“啊……怎么办……斯南姐买的车,上个月才回本。”
三喜妈:“你先管好你的腿,车子的事郑斯南有办法。”
顾三喜:“妈,本来斯南姐让我撑完这两个月,就去和多多姐学记帐的,现在也不晓得她还要不要我。丢的货和车都是她买的。”
三喜妈:“……算了,我看你也不是自己做生意的料。等你腿好了,跟着我学卤鸭脖子吧,我和你爸也不是能做到死的那天。哪天我们都做不动了,还不得指望你接手这摊事,给我们养老送终。”
顾三喜:“妈……”
三喜妈:“以后你爸喝酒你不用管他,最好天天醉着,我带着你做。行了,别废话了,好好躺着,我去问问医生你这腿能不能好利索了。”
郑斯南听到里面起身拖拉凳子的声音,连忙先下手为强地一把将门推开,冲着里面大喊一声:“三喜,你没事吧?”
“斯南来了,正好你陪三喜坐坐,我去找医生。”三喜妈完全没有扯皮的意思,客气地将凳子让给郑斯南后就出去了。
“斯南姐,对不起啊,货和车都丢了。”顾三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人没事就好。”郑斯南弯腰看她的腿:“医生怎么说?要紧吗?”
“骨折,但不算严重,说是正位后上夹板,定期到医院复查。然后说我年轻恢复快,两个月就能下地走路了。”顾三喜小声说道。
“那要在床上躺两个月了。”郑斯南拉了凳子坐下来:“三婶儿没骂你吧?这两个月不能赚钱,还要供你吃喝。”
“我妈说……”顾三喜将身体倾向郑斯南这边,压低声音说道:“她要教我做鸭脖子。”
“你爸同意了?”郑斯南佯作不知地问。
“不让我爸知道。”顾三喜咧嘴笑着,脸上是掩不住地开心:“斯南姐,谢谢你和多多姐啊,要不是你们说,我妈肯定不会答应教我的。”
说到这里顾三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在她心里,努力生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事。在知道不能生后,就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