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饼干也是美国公司的呢。”张小姐一眼认出这个饼干的品牌。
“张小姐英文很好呀。”郑斯南眼睛一亮,声音里略带些意外的惊喜。
“我不懂英文的。”张小姐笑着摇头:“上海做外贸生意的就那么几家,和马总一样做美国小食进口的,也就这么两三家。
“也是。”郑斯南一脸了然的样子,边点头边问:“正好我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坐公汽过去,麻烦您给我指一下路。”
“你不打车的?”张小姐显然没见过这个年头拿着大哥大坐公共汽车的人。
“不打,想要深入了解一座城市,就要去吃一顿街弄里的早餐、坐着公汽绕城一圈。我今天早上吃了小馄饨出来的,刚才又怕和马总的约见迟到打了车,现在一定要坐坐公共汽车。”
“郑小姐蛮有情调的哦。”张小姐哈哈笑笑,拿了郑斯南刚刚放下的笔,从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上撕下半张纸,写了乘车路线给郑斯南。
“谢谢。”
“帮我转告马总,我改天再来拜访他。”
郑斯南拿了纸条后,便匆匆离开了。
“好精明的一个小姑娘,不过太生嫩了些。”张小姐笑着摇了摇头,回到门面上后给老板打了个电话:
“马总,郑小姐走了,她现在去找汪总,做卡迪饼干的汪总。”
“留了礼物,坐公汽走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底,她手里那个大哥大少说也要两万块,来上海的嘛打电话又是长途又是漫游/费用低不了,但坐个的士都舍不得。”
“身上的衣服嘛和我们上海的小姑娘是比不上,但也还是叫得出牌子的东西。买的礼物倒是精致,是进口货。”
“所以嘛我就看不懂啦,这位郑小姐到底只是个刚出道的生嫩小姑娘,借一身行头装装样子来骗生意、还是个有家底的生意人,是真有资本和实力来做外贸的。”
这位张小姐在郑斯南面前的时候言语不多,但在自家老板面前,那种精明和敏锐劲就都上来了。
“不管她,总之厂方的信息不能透露给她。”马总坚决地说道。
郑斯南并不知道那位张小姐对她的评价是蔑视中带着一点难琢磨,而马总是下定决心不将厂方信息告诉她了。
所以她在和那位汪总见面的时候,说的是:“我们南国里几千种小商品,销售通路宽得很。所以我是做饼干还是巧克力都可以的,但现在我本钱有限,只能选一样来做。最后我还是要和马总巧克力的厂方、和您这个饼干的厂方都聊过才好选。”
她是想告诉这位汪总,她已经通过马总知道了巧克力厂方的信息,您这边也就没有再保守的必要了。
但精明的生意人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汪总一句“郑小姐先和巧克力那边谈过了再说”就把郑斯南打发走了。
“明明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意,为什么都把嘴巴闭得那么紧呢。”郑斯南穿连衣裙配一件西服外套,就这么蹲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一上午的一无所获让她多少有些沮丧。
但不管怎么样,去代工厂的计划还是不变。
“就算只是瞎胡乱扯一通,也还是能听到一些消息的。比如说马总和汪总只有城市代理权,这东西卖不到上海以外其它的地方。”
郑斯南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先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掸了掸发皱的裙子,快步走到旁边的公用电话亭给舒临安打了个电话。
上次朱维光的事情加上伍多多传真件的事情后,郑斯南是不想再找舒临安的,否则也不会在昨天去扫楼却特意避开了舒临安的公司、也没和舒临安打招呼。
但好像还是得找他,所以个人好恶就暂时放一边吧。
“舒先生你好,我是郑斯南。”
“我在上海了,来这边找几家货运公司,上次那家让我们损失太大了,我老板有点不敢继续合作。”
“是吗?”
“你看我这个人,脑子真是不灵光,就应该想到你有这方面的消息的,自己还乱找一通。”
“好的好的,你下班那个点,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
“一会儿见。”
听舒临安的语气,像是在为那张传真件的感到抱歉,有点儿想尽力弥补的意思。
“是个有良心的人。”郑斯南撇嘴笑笑,先按原计划去了位于淞江的代工厂。因为太远,所以还是得打车。
但让她更为沮丧的是,工厂不让她进。
说是外国人那边对工厂环境要求超高,所有进工厂的人都有一级二级三级的消杀程序,所以有参访必须提前报备、集体出行,这样厂里才好准备参访人员的消杀和进车间的无菌服。
郑斯南表示理解,经过门卫的特许后,站在开着的大门口对着里面拍了两张照片,又单独给穿着工作服的门卫工人拍了一张后,一脸笑意地说道:“照片冲出来后,给你寄过来。”
“谢谢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