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南斯南，刚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有个天大的消息，粮票油票取消了，以后买东西就是岔的了。”
郑斯南刚回到旅店就又接到伍多多的电话，她的声音里全是兴奋。
“我收到寻呼台发的新闻了。”郑斯南边换拖鞋边说：“我今天见到波卡公司大中华区的老总了。”
“啊……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很有权威感？是不是说话超级厉害，一句话有好多意思好多个陷井那样的？”伍多多惊喜着尖叫起来，对她来说这是比买猪肉不要票更大的事情。
毕竟，没那个通知，买猪肉也早就不要票了。
“正常长相啊，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耳朵没少一个嘴巴也没多一个。”郑斯南笑着说道。
“喂喂喂，人家好好的在问你嘛。”伍多多不依。
“好吧好吧，你等一下，我想一下。”换了拖鞋的郑斯南将背子拉到床头，然后半靠在被子上对伍多多说：“我房间号你知道吧，你重新打一下，大哥大的漫游费太贵了。”
“还以为你和外企打过交道后会变奢侈，还好还好。”伍多多笑着挂了电话。
酒店床头的电话没过一分钟就响了起来，郑斯南笑着摇头，拿起电话后毫不客气的取笑伍多多：“不都一样是人，又不会有三头六臂，有什么好奇的，连长途电话费都不省了。”
“你少说几句废话，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这电话费就省下来了。”伍多多笑说。
“切，真是。”郑斯南笑着摇头：“这个区总是咱们江西老表，不是我那天在酒店拦的那个外国人。”
“可打电话给你的是外国人。”伍多多问。
“打电话的不是区总，是临时过来帮着做大中华区团队组建和业务监督的。”郑斯南解释说：“我也是和他见了面、听他说了公司情况才知道的，还好我主听、他主讲，否则真会闹笑话。”
“那个区总看起来和舒临安差不多年纪，蛮年轻的。中等个子，反正不到一米八。身材还挺结实，我估计是在欧州时候练的，那边小偷多、还有国籍歧视，他肯定怕走在路上被抢被打什么的。”
“说话嘛……是做业务人的风格，直接、利落，好像不给人留余地、但话里话外又留点儿缝隙，让你感觉到有希望、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反正……也不能用狡猾来形容，但也不算是真诚。年纪轻轻……就还挺厉害的。”
说到这里郑斯南叹了口气。
“听你这话的意思，事情不太顺利？”伍多多小心地问。
“不是不太顺利，是太不顺利。”郑斯南说：“外国那位，和我死磕资质，我们签的外贸公司用不着。江西这位，说江城不如上海，把国内第一市场放到江城的机会很小。”
“那怎么办啊……”伍多多听着都觉得头大：“猪厂那位能帮上忙吗？”
“噗嗤……”郑斯南一下子笑得坐了起来，冲着话筒就是一阵埋汰：“你是猪肉吃多了吧，那吴小强和这位顾先生……完了，我脑子里全是吴小强站在顾时川面前，又莽又悍却又被压制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咳咳，好吧，看来外国人和江西人虽然让你吃了瘪，你也还挺欣赏他们的。”伍多多讪讪说道。
“就算是对手，人家优秀就得承认。”郑斯南笑说：“再说，我也欣赏吴小强，那样的出身被他闯出一条路来，现在还努力做正经生意，而且还做得不错，怎么不值得欣赏呢。”
“我觉得……”伍多多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们更像吴小强。”
郑斯南愣了一下，沉默少许后，沉声说道：“不像。我们最多算是草莽起家，吴小强从前可是捞偏门的。”
“也是。”伍多多点头：“我一直在想我们和他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地方多了去了，他那种人做事没底限没原则，可怕得很。”郑斯南想清楚后，情绪一下子就提了上来，对着电话利落说道：“我们虽然有时候也钻点空子，可那都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对付小人我们也龇牙必报，但那是他们应得的。我们做事是有底限的。”
“那当然。”伍多多快速应声后，又问：“我们和外企的精英比，是不是还差很多？”
“什么叫差很多？我们叫身段灵活，他们是端人碗受人管，事事要预算要汇报要请示，束缚太多了。”郑斯南说：“我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把代理权拿下来，非得给外国人打工呢，还打得挺欢乐的。”
“要本钱呀。”伍多多笑说。
“本钱……”郑斯南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伍多多的脑子还没跟上。
“我出钱，和他们开个合资公司，这样的话，他们总部的代理约就是签给自己分公司的，这还要什么资质呀。”郑斯南一下子兴奋起来：“多多我先挂了，我把这事好好理一下后去找那个顾时川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