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潘永贵就带着几个管事并十来个佃户来了。
这些人,均衣着寒酸。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丐帮大会。
“小人见过东家。”
潘永贵带着他们行了礼,之后就站在那儿,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潘永贵不开口,其余人就都装哑巴。
而潘永贵,来了这一刻钟,除了哭穷,半句不提账目的事。
安兰忧心的看了眼苏亦欣,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如何做。
苏亦欣也不接茬,只似笑非笑的看着潘永贵。
这样的低劣手段,也配在她面前用?
不是说庄子上穷,等会有钱了看他领不领。
潘永贵连说带唱,演了快两刻钟,除了几个管事捧捧场,没人出声,潘永贵独角戏唱的索然无味。
最关键是说话太多,费嗓子。
苏亦欣挑了挑眉,即你方唱罢,那我方就登场了。
苏亦欣笑眯眯的看着潘永贵,问道:“潘庄头,庄子上所有的佃户都在这吗?”
“不错,都叫来了,就这十二户。”
“是吗?”
苏亦欣笑意收敛,那双眼睛仿佛洞悉一切,看的潘永贵后背汗毛竖起。
潘永贵暗自啐了一口。
不过一个小女娃,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东家,去年收成不景气,许多佃户都不租了,到现在就剩下这几个,东家你是不知道,就是今年的种子都不够。”
“大家既然这么辛苦,那我这个新东家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兄长把我准备的赏钱搬过来,告诉他们,按照在册名单,每人可领一贯钱,家中有老人的,还可再加半贯。”
“这……”
“怎么,潘庄头是觉得这些钱少?”
潘永贵看不上这些铜钱,那些管事也私吞不少,可这些钱在那些佃户眼中,就很多了。
十几个佃户们,不等苏亦欣说第二句话,纷纷挤到前面来。
潘永贵硬生生的被挤到一边去了。
其中一个约三十四五的,长得十分结实的佃户大声问:“只要人来了,就都能领钱吗?”
苏亦欣点头:“没错,只要人来了,登记好,就能领,多晚都成!”
一贯钱,一家人近一个月的嚼用,白白赏给他们,谁会放过这个好处。
佃户们拿了银子,回去奔走相告,很快大厅外就涌来了许多人。
随着人越多,潘永贵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看苏亦欣的眼神变得狠厉,冷冷一笑,既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那就让她有来无回。
两个黄毛丫头,外加一个弱不禁风的道士,他在北水庄这么多年,铁打的庄头,流水的东家。
潘永贵带着几个管事,敷衍的行礼离去。
苏亦欣是修炼之人,对杀气相当敏感,这些人沉不住气,正合她意。
来领钱的佃户,大概到亥时才结束,安兰将登记的名册拿来给苏亦欣看,说道:“这个庄头,不知私吞了多少,难怪说领钱的时候,他还一脸嫌弃,奴婢听一个佃户说,他就在庄子外,私人购置了一百多亩地,真是心黑透了。”
“不止心黑,还狠,他这会正想着,怎么让我们三人有命来没命回呢!”
“竟然如此大胆!”
安兰惊呼:“那我们怎么办,不然就连夜走吧。”
“不用,有我在,要走的只会是他们。”
还得被人抬着走。
安兰心里担心,好在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镇定下来,去跟灶头要来热水,伺候苏亦欣梳洗。
自个在外间守着,不敢合眼。
刚过子时,躺在床上的苏亦欣蓦然睁开眼睛,清冷的勾起唇角,这些人也太沉不住气,好歹让她再睡沉一些动手啊。
今日是二十六,天上的月亮才刚刚升起,虽是月牙,但格外的亮,将拿着大刀的人影映在窗户上。
苏亦欣听着呼吸,一共来了六个壮汉。
这是瞧不起谁呢。
才找来六个,还不够她踹两脚的。
不过今日,她不用动武,自有人收拾他们。
门外的壮汉猫着腰,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嘀咕道:“你说他们几个睡熟了没有?”
“这都夜半了,半大的孩子,肯定睡得打雷也叫不醒。”另一个相当放肆,声音大的连没有睡的安兰也听见了。
太他么的不将人放在眼里。
安兰小心的挪到床前,摇着苏亦欣的胳膊。
刚想喊,就见苏亦欣坐起来,眼神清明,没有半分嗜睡的样子,不禁让安兰心生佩服。
安兰用手指了指窗外。
苏亦欣点头,表示知道,并用眼神示意安兰稍安。
很快,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壮汉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