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麻油渣底加上腌制的酸白菜,再加上小米红米等熬成一锅麻汤饭,咸中有酸,酸中有甜。
“以前还真不知道这油渣底也能做成这么开胃的小吃。”
程处默盛了一大碗,刚出锅的麻汤饭有点烫,转着碗沿边吸溜着,吃的津津有味。
此时转眼已经到了冬季,程处默瘦了一圈,但更精壮了些。
“赶紧吃,吃完了冻羊肉去。”
武怀玉也端着一碗麻汤饭,但他这碗比程处默的可小的多,他那是盆。
天冷了,沿路草少,赶活羊往关中就比较困难了,此时贩运冻羊肉就成了主要方式。
之前从草原贩运了大量的羊来夏州榆林边市,除去已经运走的,还积攒了大量的羊,风雪一下,这羊的膘可就不停掉,必须尽早屠宰处理。
现在榆林边市也有了羊市之称,每天天亮就开始宰羊,从附近招了大量人过来宰羊分割。
开胃的麻汤饭吃完,两人抹了把嘴就去羊市。
市场上,忙的热火朝天。
羊咩咩叫个不停。
一只又一只羊被捉住宰杀,然后剥皮,去头去蹄去五脏,最后只剩两张肉板,还要再剔去骨头,再卷成肉卷,到晚上把肉放在席子上,一夜冻好后,把肉放进冰房里。
这种冰房,四周和顶和木板搭起,房内地上泼上冷水,放上冰块,等运销时从冰房取出包好,不让透风,就能保持羊肉鲜美,再用车辆、骆驼等运入关中长安等地销售。
现在市场上大量屠宰场,都已经弄成流水线式的操作了,屠宰、剥皮、去头、去蹄、去五脏,剔骨、卷肉······
一只鲜活的羊,很快就变成了冰房里的两块肉卷。
每只羊留下大量的羊杂。
这些东西肯定也不能浪费的。
先是羊肚清洗加工,然后把剔羊肉卷剔下来的碎肉包进去,加少许盐,再用线扎起,就可以放冰房里过夜,然后运销出去。
“怎么都包的碎肉啊,还有些碎骨?”程处默看着一群妇女熟练的操作,对这小小的肚包肉有些意外。
大的一斤一个,中等的半斤一个,更小的则是一斤四个。
但无一例外,包的都是碎肉还有些骨头。
“好肉都做羊肉卷了,”武怀玉指着那一筐筐的碎肉,“其实这些肉也还是好肉,只是剔骨时剔下来的而已。
羊肚包肉,本就是为了解决掉这些碎肉。
当然,羊肚和肉,其实是很好的组合。
牧民们其实有时也会做肚包肉,但一般不会搞这么小个,直接整个羊肚,包了一大堆肉和骨头,加上盐,然后直接拿红柳枝给扎紧,再插上根芦管以便排气,就可以煮了。
作坊里女人很多,她们跟男人们一样忙碌着。
男人们干的是宰杀、分割、搬运这样的重活,女人们则负责剔骨、细分、包装等。
在这些简陋的作坊里,甚至有许多半大不小的孩童和一些年迈的老人也在劳作着。
这些人并不是奴隶,而是附近的百姓。
怀玉的夏州都督府榆林边市负责向周边招募百姓来做工,来返接送,发放工钱,提供食宿等,并同时跟边市里所有需要用人的作坊签订用人契约,提供劳务派遣。
这种劳务输送的模式,比起边市商人自己去招人,一来效率较高,二来较能保障百姓权益。
边市毕竟短时间举起,诸多作坊商号都是新建,而好多都是密集用人,一时间要招到足够的人也不易,官府出面更快捷高效,同时也能起到较好的保障作用。
虽说边市现在也有羊粮布茶等九大行会,但行会只属于商会,某些方面肯定还不如官方。
“她们工钱如何?”
程处默看着这些妇人很辛苦,大冷天的冻的手都开裂,脸都是裂痕,却一刻没停。
“还行,她们现在这里干活,苦点累点,但干完这一季,比的上关内在家种桑养蚕的妇女一年的收益,”
这个收益其实仍不算高,但在这些做事的妇人眼里,工钱已经足够高了,尤其是对于她们这些朔方边地的百姓来说,刚经历了十几年苦日子,又遭逢改朝换代,许多人都是处于最艰难的日子。
现在能来赚钱,甚至赚不低的工钱,苦点累点也不怕。
程处默问了些妇人,她们的回答都是挺满足的,尤其是因为她们是官府组织过来的,工钱都是作坊给官府,官府再发给他们,所以作坊并不管欠钱,每旬结一次工钱,这是大家来时都没敢相信的事。
这工钱一半粮一半钱,大家都很满足。
大家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又苦又累没回报,像眼下这样的好活,她们甚至希望能够一直干下去呢。
中午。
武怀玉带着程处默等就在武家的一家屠宰作坊吃饭。
吃的也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