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德坊。
武氏别院,樱桃园中。
“小的康婆拜见武公。”
武怀玉打量着这位天下有名的富商,一脸胡相,犹如肉山,这位粟特人虽说家族迁入中原百年,但仍保留着浓浓的胡人相貌。
这体态,更让他联想到一个人,胖成球的安禄山。
康婆对武怀玉毕恭毕敬,虽然这位曾经是跟河东武士彟、刘世龙并称巨富的顶级富豪,但河北博陵康婆的如今的地位却无法跟那两位早封国公的河东富豪相提并论。
说到顶,也是当初隋末乱世时支持了不同的人。武士彟、刘世龙二人支持了李渊,于是成了元谋功臣,开国国公。康婆河北人,在隋末或自愿或被迫支持了不少反王,可没有一个成功的。
最终投靠宰相裴寂,算是保住了家业,但也仅仅是裴府的一个视七品大农而已。
康婆很懂事,掏出了一张单子孝敬。
“奉绢三千匹,钱一百万,粟两千石,奴婢三十人,长安八水上各水碾一具,田千亩,园一所。”
八水绕长安,
也是长安重要的水力资源,仅以泾河为源的郑白渠跌水处建的水碾房就有百座以上。
水碾是最暴利的行业,能在京畿拥有一座水碾,那都是权势的象征,水碾需水利,更会影响农业灌溉,但可日夜不停。
康婆献的水碾八座,都是并转五轮,可日碾麦三百石的大碾房。
碾房碾米磨面,利润极高,加工后出售又得利一成。
在以前,水碾那都是特许经营,一般人是没资格建的,甚至要交纳一笔特别的水碾钱,当然权贵们多有办法免除。
在每个水碾处,往往还能成为乡里的一个重要的中心,会有草市、码头等。
康婆直接送八座水碾房,这可不仅仅是很值钱,而是一般人有钱都买不到。
武家之前住三原清河,怀玉发达前,老武这样的禁军小军官就算就住在河边,也没这资格建水碾,一来费很大,二来没这资格,还是后来封侯后,才开始修了一座三轮的水碾。
家有千贯,莫如有个转转。
水碾房那是个热闹的地方,天天排着队来加工米面,赢利丰厚,一般直接每石给一些米麦做为加工费用,也有直接付钱的,或是用糠麸抵加工费的,但不管哪种,其收益比招佃收租都要强太多。
要是在长安没有几座水碾,那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权贵,水碾越多,甚至能表明实力越雄厚,底蕴越深。
怀玉看着这张单子。
康婆是懂什么叫官商的,也知道什么叫送礼。
这礼送的,足够让人心动。
价值近五千贯。
特别是那京畿的千亩地、八座水碾更是能得的稀缺资源,有钱都难买到的好东西。
说送就送。
这叩门砖,选的好。
“康阿郎这是何意?”怀玉笑着把礼单推回去。
这要是侯君集、张亮、尉迟恭这些人,只怕是毫不犹豫就收下了。
“先说说康阿郎找我何事吧。”
“小的听说翼国公国司,还缺个大农,小的不自量力想要自荐。”
亲王的国司,有一个国令两个大农,而国公只有一个大农。
武怀玉之前那位大农,表现的挺不错,擅于经济理财,做了一年,怀玉将他举荐为官,成为关中道支度司的一个八品主事。
级别不高,但成了朝廷正式命官,跟国公的属官还是不同的。
武怀玉这方面还是做的好好的,那些被他征辟的属官,不论国官还是府官,只要表现出色,他不会说故意一直留着使用,而是会想办法举荐他们为官任职,给他们一个前程。
他不介意有些幕僚把武家当成进阶石,他更认为这属于相互成就,互惠互利的好事,所以从武家出去的那些人,都对武怀玉挺感激的。
不过唯一的坏处,就是武家的幕班人事变动大,人员进进出出,经常要招人。
康婆给裴寂当了十年大农,通判魏国国司,做的还是非常尽职的,在他的打理下,裴寂的财富增长飞速。
武怀玉微笑,没马上答应。
康婆没收回那张礼单,却又拿出了一本册子。
这是他做为裴寂大农十年,为魏国公府通判国司,为裴寂管家理财,所掌握的裴寂家业的账本。
上面只是记着一些简单的汇总数字,但数字很惊人。
武怀玉如今的身家,自觉很有钱了,但跟裴寂一比,小巫见大巫,裴寂的地就非常多,李渊曾一次就赏他十万亩良田,之后又多有赏赐,而裴寂为相十年,裴家也是疯狂兼并田地,更有许多百姓逃籍投附,寄田名下。
而裴家除了拥有大量土地,种植、收租之外,同样也从事放贷收息等,基本上当今权贵们干的那些赚钱的,裴家都有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