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税法不同了。
两税就是户税和地税,户税的征税标准不分主户客户、壮丁、中男这些,只按当地资产、土地,划分贫富等级来征户税。
然后地税,就是如现在的义仓粮,按田地等级、数量,按亩征收。
户税地税又按夏秋两季征收。
两个税法区别巨大,但好坏也很明显。
租庸调制按丁征,征税简单,尤其是在国初动荡之中,更好操作,而两税征收前提是得先调查清楚资产划定好户等,清量出准确的田亩、田地优势等级等。
在国初时这是很难做到的。
当然现在有这个条件了,但最大的一个阻力,其实就是这两税法以资产、田地为征收标准后,等于以后主要就是贵族官僚地主们交税了,而以前这群人恰恰是不交税,或交极少税的。
哪怕有良田万顷,顶多也算一丁两石来收而已。
“陛下,两税法这两年已经在试行征收了,贞观朝的户税跟武德朝的户税有很大不同,更别说我贞观朝的义仓粮统一征收标准后,实际上就是新的地税,
只不过现在户税小年征四十万贯,每三年为一大年征八十万,都是固定额度,属补充税收,征的不多。
义仓粮的税率也不高,良田也不过亩征二升。
如果朝廷废租庸调制,那么正式行两税法后,这户税和地税税率肯定要提高不少的。”
武怀玉做计相时主张推行的义仓粮新规,亩纳两升,官绅一体纳粮,这个事情其实就引起许多人反对了。
毕竟以前义仓粮,时征时不征,征的时候也多是按户等来收,最高也不过五石,但武怀玉坚持要按亩征收,亩收两升,如裴寂这样的大贵族大地主,一年就得交几万石。
义仓粮这两年还不断有人上书要取消,或是改成户等征收限额五石等,本身就是触犯了这些贵族地主们的利益的。
眼下李世民如果说要直接取消租庸调制,全面改成两税法,那可能地税就要加到每亩六七升,甚至上田亩税一斗。
不管是户税还是地税,这都相当于是向富人加征的税,以前他们没这些税,或者说相差巨大,肯定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地仓粮一亩两升,两三年了,现在都还吵吵闹闹个不停呢。
“臣建议可以一步步来,先选一地试点,总结积累些经验,也发现一些问题,总结改进之后再慢慢更多地方推广开来。
还有一点,对于现在这些无资产无地的百姓,不论是逃籍的黑户,还是地主的佃户,都应当统一入籍,编为客户,所有客户,不按租庸调制征税征役,而是只按两税法,按其户等征户税,如是最末等户,可免征户税,其无地者,也同样免征地税,”
“其家庭有成丁者,需服二十天役,但允许折庸代役,”
李世民沉吟。
太子也在思考着。
“父皇,儿臣觉得,如郑老汉这样的穷人,如果朝廷非要向他们征税,他们确实也交不上来,所以宁愿脱籍逃匿,而如果是按资产、田地征税,那么对富人地主来说,税赋也并不是很高,哪怕一亩征六升一斗,相比上田亩收两三石,那也只是很少一部份,
与其向穷人按丁征税,不如向富人按田亩征税,既能保证税收,还能保障穷人生存。
老师曾经教导过儿臣,说过木桶短板,一个木桶能盛多少水,不是取决于木桶最长的板有多高,而是取决于木桶最短的板有多高,
帝国能否长治久安,也取决于最底层的这些百姓能否填饱肚子,如果底层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那就算如隋朝那般威震漠北,攻灭青海,远征林邑,数攻辽东,百万铁甲也只两世而亡。”
承乾的话倒让李世民很意外,但他也还是说了一句,“可要全面推行两税法,就如你老师所说,会遇到贵族地主们的大力反对的,”
“儿臣认为,只要路选对了,就算一时遇到挫折也要走下去。”
“可他们坚决反对呢?”
“那就处置带头反对者,杀鸡儆猴。”
李世民听到这话却是大为摇头,“错,大错特错,就算身为天子,行事也无法这般独断专行,如果有人反对,那就得想办法说服他们,而不是一味的打压惩处,”
在庄园喝了杯茶,皇帝的卫队也来了。
武怀玉召来庄中管事们,让他们去把原来庄子的佃户都请来庄中。
郑老汉有些诚惶诚恐的来到庄子,事实上现在都还有些脑子嗡嗡的,一名皇家禁卫骑士来到他面前,“郑伯,圣人和太子召见,请。”
郑老汉颤微微的跟着来到前厅。
果然看到先前在他家吃窝头的那三位,如今更换了衣服,尤其是中间那位更是换上了四团龙纹黄袍。
“草民拜见陛下,”郑老汉心里一慌,扑通就摔了一跤,他倒干脆趴在地上拜伏。
武怀玉上前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