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上来脾气了,小老头扶着地上的木架颤颤巍巍的放进坑里。
此时的正逢春夏交际,通道里闷热无比。
赵传薪索性将外套脱了。
一个战神,一个大韩皇帝,一个贴身太监,深夜里,三个人在暗道内挥汗如雨。
赵传薪立好一个架子,便将铜线绑上去。
活干的其实挺糙的。
但为了赶工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这条通道并不长,很快到了俄国公使馆的地下室。
赵传薪照例先投石问路,外面没动静后,三个人鱼贯而出。
李熙大口喘息着。
他从来就没这么累过。
三个人里面,反而平时伺候人的小太监最轻松,连汗都没有出几滴。
赵传薪身上黑一道白一道,早些时候的澡白洗了。
他又拿出精灵刻刀,在地下室的墙面划出口子,将线隐藏起来。
“你确定,你的人能正常出入俄国公使馆?”
“俄国人好说话,我已经安排好了。”
赵传薪开始组装这边的电报机。
等将电池串联好,拿地下室的杂物遮掩起来。
赵传薪拿出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
他说:“走,咱们回去。”
李熙瞪大眼睛:“你要回哪?”
赵传薪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去静观轩了。你还没给我结账,而且都下半夜了,我不得去庆运宫睡觉吗?难道你让我睡大街?”
李熙气鼓鼓的从兜里掏出一方砚台,犹豫再三才不舍的塞给赵传薪:“这方砚台就是报酬,你还是别去庆运宫了。”
他担心赵传薪泄露行踪,会连累他。
赵传薪接过砚台,上下端量。
此砚长方,砚堂微凹,砚池深邃而饱满,砚岗刻一石柱,下衬流云,上顶明月,砚背覆手满布六十余根参差不齐的细长石柱,群柱顶着满星。
左镂八字——月之从星,实则风雨。
右刻八字——汪洋翰墨,将此是似。
赵传薪皱眉:“这他妈乌漆嘛黑的,你不是骗我吧?”
对于文房四宝,他是一窍不通。
李熙怒了:“这是老坑端砚,名为星砚,名贵至极。你要是不要,那便还我。”
赵传薪看他那股肉疼的样子不似作伪,就笑嘻嘻的将砚台收了起来。
然后说:“走吧,我们回静观轩。诶,你别那么小气,我就睡一宿,明天一早就离开。”
双方僵持。
赵传薪看李熙拦在通道口,上前将他推开,信步走入其中。
李熙气坏了。
赶忙带着小太监从后面追了上去。
到了静观轩,赵传薪在睡过一宿的那小床上一躺:“好了,你们走吧,我要睡觉了。”
“还有,你什么时候离开?我是说离开大韩。”
赵传薪在床上闭着眼睛哼哼道:“唔,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就这两天离开。”
“哼,别忘了,你还答应我将李相卨带走。”
“嗯,好好知道了,别啰嗦,快走吧”
李熙鼻息咻咻的带着小太监,无可奈何的回寝宫去了。
作为寝宫的咸宁殿,
一个年长的太监还没睡,看李熙回来,目光微闪:“陛下,都后半夜了,快歇息吧。”
李熙身形一顿,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老太监,却是没说话。
自从发现伊藤博文对他的行动知之甚详,李熙也下了一番力气排查身边奸细。
这个老太监的嫌疑最大,但他又不敢将这老货赶走。
皇帝当到这个份上,李熙真的很憋屈。
第二天。
一大早小太监来通报李熙,说是伊藤博文又进宫了。
最近伊藤博文进宫的次数特别频繁。
李熙才睡醒,双眼朦胧。
可待听到了伊藤博文的名字后,他立刻一激灵翻身而起:“他来干什么?”
小太监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昨晚睡眠实在不足。
他说:“伊藤博文说是不放心陛下的龙体,过来看看陛下。”
一股怒气,在李熙心头升起。
他可以肯定,是那老货去找新主子告密去了。
他抄起茶几上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
茶杯里冷掉的水和茶叶溅落一地。
外面的宫女闻声赶忙进来打扫,动作娴熟,废话不说一句,显然这种事经常发生。
有人伺候李熙更衣,他只是漱了漱口,拿湿毛巾随便擦了擦脸出了咸宁殿,移步石造殿。
静观轩就在他的右手边,经过石阶的时候,李熙才想起了赵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