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桥市场。
叶修没等来曹有德,却等来了被打成猪头的郑葵。
“叶先生饶命!这位小哥饶命!”
“是小的吃猪油蒙了心,还望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
“都是手下的人,误会了小人的意思,这才闹出来误会,还望明鉴。”
“小的做官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干欺男霸女之事……”
从八品的官吏,说跪就跪,砰砰砰地就给二人磕头。
曹有德可不是吓唬他,那可是金陵城掌握生杀大权之人。
“叶先生,您老有经验,还是您来处理吧。”
叶希人捋了捋胡须,“该交的税,我们一文钱不少的交;但如果再有下次……老夫虽然被贬官,可在官场的至交还在,你懂?”
言外之意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老夫虽然不当官了,但该有的关系还都在,弄死你一个税课司使,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小的谨记叶先生教诲!”郑葵长出了一口气,如蒙大赦。
叶修本来还想怼他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我们可以原谅你,可我未婚妻可没有!”
啊?
郑葵瞪大眼,神色复杂地看着叶修,又看看叶希人。
没有任何犹豫,扑通就跪在赵悠悠面前,拼了命地磕头,“赵小姐,都是我的错,还望你开开恩,放过小的。不然小人的官路,就走到头了。求求你,我求求你……”
未婚妻?
赵悠悠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大庭广众的,这让人怎么好意思。
赵氏碰了一下赵悠悠,这才让她清醒过来。
可她没遇到这样的事情,更没想过朝廷的官吏会给她磕头求饶。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叶修。
“你起来吧,原谅你了。”叶修缓缓站起身,“以后招子放亮点儿,哪天再惹了不该惹的人,丢官都算你运气好。”
“是是,小的谨记,小的谨记!”
郑葵也不敢多作耽搁,带着手下的狗腿子们,狼狈地离开。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纷纷猜疑,这个年轻人是谁。
倒是有人私下说了,关于叶希人的身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招惹了佥都御史,难怪呢!
赵翼德看向叶修,越看越满意:跟着妹夫干,准不错!
一场闹剧结束,赵家的小摊,也彻底在北门桥扎根。
以后,再也不怕那些税吏过来使绊子了。
叶修也终于想起来,叶老汉是谁了,但他却没有说破。
而是邀请两位长者去家里吃酒。
“老甲长。”赵氏想了想,也急忙凑上前,“我这闺女炒得一手好菜,就让她过去下厨,你们三位先喝喝茶聊聊天如何?”
“如此甚好。”老甲长对着叶希人吹嘘道,“咱乌龙巷老老少少全算上,就属赵丫头的厨艺好。老叶啊,今天你算是有口福喽。”
“你快跟着回去,娘自己收拾一下就行。”赵氏急忙催促。
“妹,你先回去,我和娘拾掇。”
“嗯。”赵悠悠点点头,立刻跟着上去。
给三人泡了一壶茶,赵悠悠就一头扎进厨房。
“幼安,果然慧眼。”叶希人看向厨房的方向,“这是位贤妻。”
“叶先生过誉了,都是我爹选的。”叶修羞涩地挠挠头,急忙转移话题,“叶先生,我记得您老是佥都御史,怎么会发配至此?”
叶希人抿了一口茶,神色淡然,“弹劾你爷爷叶天祥,早晨递交的奏疏,午饭还没吃,就被他发配金陵了。”
“……”叶修整个人僵立当场,一时间不知如何搭话了。
叶希人是个牛人,二十岁中进士,二十三岁做县令。
三年后任期满,连升八级,直接晋升为从三品佥都御史。
他今年五十五岁,年龄资历都够了,正是为大乾帝国发挥余热的时候。
可马上就要晋升左都御史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得罪了叶天祥。
原本叶修以为,两人五百年前是一家,打好了关系,将来也用得上。
万万没想到,是因为得罪了爷爷被流放发配的。
狠狠一咬牙,叶修义正辞严道,“叶先生一身浩然正气,定是被我爷爷冤枉了!”
“你这小子……”叶希人无奈地摇摇头,“月底就流放期满了,这两年我也想通了,当官不是刚正就好,眼里揉不得沙子,做不来一个好官。要说真正的栋梁,是你爷爷那样的人。”
“可他……”叶修不解地看着对方,“听说,我爷爷贪了八百多万两……”
啪嗒!
老甲长手里的茶碗掉在桌子上,整个惊得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