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寂静,她立于殿上,始终面不改色。
等大家反应过来,无不愤慨。
同辈的氏族子弟忍无可忍道:“我们没听错吧,你要收这个药童做徒弟?你便是再离经叛道,也不能不把族规放在眼里!”
“正是,我族从未有外姓人氏正式拜入门中做弟子!”
家主亦严肃道:“你要收徒,我们不拦你,族中上下,但凡是你看中的,皆可挑作弟子。但这外姓人不可。”
她道:“我不分同姓还是外姓,我只看合适不合适,值得不值得。”
薛圣心中波涛起伏,她坚持要收他为徒,为此她不惜打破族规、和族人闹僵。
他不想她因为这事费神,可同时他又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感受,他很高兴她为此据理力争,他很渴望能够留下。
他暗暗起誓,若是能够留下,他必不辜负今日她对自己的这般维护;他必留守在她身边,必穷心竭力地帮她,必为她的氏族效力一生。
莫看她胸襟大度能容人,可她认定的事,她就不会轻易妥协。
最后族老们对薛圣进行考核,事实证明,能得她认可的人,资质着实不差,虽不如她这般百年难遇,可若加以培养,将来也是难得的人才。
家主、长辈和族老们请她到偏室商谈。
薛圣一人和众弟子们则暂留在殿上。
他难免遭受这些弟子们的冷嘲热讽和白眼奚落。dengbi.cc
甚至有人表情恶毒,含沙射影道:“放着那么多的氏族苗子她不收,偏偏收你一个外姓人,为什么?”
有人言语恶毒,接话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自家同姓人她玩不起来,跟个外姓人好玩呗。明面上是师徒,可实际呢,孤男寡女,谁知道都干些什么龌蹉事!”
薛圣自打进了这山门,从不与人红脸急眼,可这弟子话音儿一落,他二话不说,冲上去往人脸上就是重重一拳,把人打得往后翻仰,被其他弟子急忙扶住。
那弟子恼羞成怒,其他弟子也憋着一股子火气,顿时被引燃了,全都朝薛圣围拢来,对他拳打脚踢。
群殴刚开始没多久,她和族老们就回来了。
家主一声呵斥,众人立即散开。
薛圣脸上没怎么挂彩,就是身上有不少脚印。
她声音相较于平时的平和更多了几分冷冽,问薛圣:“有伤到吗?”
薛圣拍拍身上的脚印,摇摇头。
那个被打破嘴角的弟子却是义愤填膺,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薛圣咬牙切齿道:“这可怨不得我们,是他先动的手!”
她道:“他是无缘无故动手的吗?”
弟子们心知肚明,是他们先出言诋毁羞辱,要是摊开来,他们也不见得多占理。
家主训斥道:“堂堂氏族子弟,竟于这正堂上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平日里习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
弟子们都不敢吭声了。
她转身对薛圣道:“行拜师礼吧。”
弟子一听,惊道:“家主和族老们同意她收这个外来人为徒了?”
家主与族老们当是默认了。
族叔长辈们也不发话。
年轻的弟子们却是一致反对:“不行!我族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我们绝不承认他是我族弟子!”
可他们的反对有什么用。
薛圣站在她面前,看不清她眉眼,可那一刻,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她决定要做的事,就不喜拖拉,一定要做。
便是家主和族老们也阻止不了她。
他一掀衣摆,背脊笔直地朝她跪了下去。
那一刻,他突然不知他该怀揣着怎样的心情,他对她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而后他朝她磕了三个头。
有欣喜若狂,也有知遇之恩,更有惺惺相惜、不离不弃之情。
所以他每次以额贴地的时候,都是那么郑重,像是无声的承诺。
在年纪上,她还年少他两岁。
可她受他的拜师礼时,沉稳得不似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那种气质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她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