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空青听说了眠眠在琴课上的表现,便让眠眠不再去学堂听琴课,而是让琴堂那边给她造了一把琴,送到院里来,让眠眠练习。
眠眠很是不解,问袁空青:“师父,为什么先生不让我去学,我弹得真的很差吗?”/
袁空青替她调试琴弦,道:“你的琴艺是你爹教的,你爹是天下第一琴师,你可知道?”
眠眠点头,道:“我知道。”
袁空青道:“那你觉得天下第一亲手教的琴,能差吗?要是你爹教的都差了,还有谁能教得好呢?”
眠眠道:“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为什么先生和同窗们都听不下去呢?”
袁空青道:“这琴道就跟香道一样,不一定都是追求身心愉悦的。学堂里的先生教琴,是教怎么以琴陶冶情操,而你爹教琴,弹的不是情操,而是本事,它能让人安宁,自然也能让人不宁。
“如此,你所学的弹奏方式,所习的琴谱,自是与他们不一样。”
调好了琴,袁空青让眠眠弹一曲试试。
眠眠弹完一曲,见袁空青是从头听到尾的,便问:“师父,你听着不难受吗?”
袁空青道:“静心听,倒也还好。”
于是眠眠重拾信心,开始每日练习爹爹教的琴谱。
山上也就只有她师父和如意能够完整地听个始末。
而剑铮剑霜、黑虎灰灰,只要一看见她把琴搬出来,就自动地隐匿了。
好在这后院离后山更近,离前面远,她的琴声隐隐飘到前面,门中弟子们听了,只当一串杂音乱音。
听说家主的小弟子新近在学琴,听这琴音,怕是琴艺堪忧啊。
眠眠发现,每每她弹琴时如意就坐在不远处看书,眠眠就问他:“如意哥哥,你能看得进去吗?”
如意道:“看得进去。”
眠眠道:“可我弹得很响啊。”
如意道:“我心里静,这样可以磨炼意志。”
后来如意练功之际,眠眠蓦然想起以前她娘练功时爹爹在旁弹琴辅助的光景,于是心血来潮也拿出琴来辅助辅助。
结果如意只练了一套功法,练到后面越来越乱,最后不得不停下,手里拿着练招的树枝都断成一节节的,他手扶着树干,满头大汗,气息不定。
眠眠吓了一跳,连忙跑去问:“如意哥哥,你怎么了?”
如意缓了缓,温声道:“以后,练功的时候还是别弹琴了吧。”
眠眠道:“为什么啊?”
如意道:“容易练岔气。”
眠眠很不理解,去问袁空青:“以往我娘练功的时候,爹爹就能从旁辅助,为什么我辅助如意哥哥却不行呢?”
袁空青道:“你这路子辅助不了,莫要勉强。”
眠眠在师父的讲解下,逐渐明白,每个人的心性不同,弹琴的路子也是不一样的。
她和她爹爹就不同。
她爹爹的琴声能助人,但她的琴声能耗人。
她也不能勉强自己照着爹爹的路子走,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几年来她爹爹在她的琴艺上并不过分约束的原因。
眠眠道:“师父,那我将来会学成个什么样子呢?”
袁空青道:“你只有往你自己的路走下去,等到了将来才能知道。”
她也就不再想着在如意练功的时候靠琴声帮助他了,那样会害了他。
每日她都尽量挑一个对大家影响最小的时候练琴了,等她再大些练得再久一些,她就只能跑去后山林子里练,练得方圆几里地内的飞禽走兽都躲得干干净净的。
这些都是后话。
自打眠眠跟“老子师兄”打过架后,她在练功上又有了些困惑和苦恼。
想以往一到练功的时候,她都非常积极地拔出自己的剑,冲着剑铮剑霜就嗷嗷叫着去砍。
可现在,她拔出自己的剑,幽幽看了两眼,不由叹口气。
剑铮就问她:“因何叹气?”
眠眠摸着剑身,道:“这是姨父舅舅给我的剑,但它真的是把好剑吗?”
剑霜肯定道:“主子给的东西,岂能有差的。”
眠眠道:“可为什么师兄说它是废铜烂铁呢?”
剑霜冷声道:“你休听他们胡说!”
眠眠就拿着剑往手里划了划,不痛不痒也划不出半分伤痕,道:“可是它真的不快啊。”
她又盯着剑铮剑霜的佩剑,有些羡慕,又道:“但你们的剑都很快,就我的不快。”
剑铮道:“你的剑只是还没有展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