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娘子精通岐黄之术。”姜嬷嬷说道“也怪我们之前对大娘子并了解,竟然怠慢了您。今儿夫人才刚刚发落了九郎君院里的女使跟侍从,就因着昨儿大娘子好意要为九郎看诊,却被他们给生生拦住了。”
“所以今儿嬷嬷过来,是想请我过去为九郎看诊?”洛千淮这才明白过来,崔府为何会前倨后恭。
“正是如此。崔人说了,大娘子既能治得好丰安侯的绝症,想来医术必是极精的。九郎卧床多年,几乎请遍了名医都没有对策,若是大娘子有办法医治,崔家必有重谢。”
对于病患求医,洛千淮从来不会推托。
采薇的双眼瞪得溜圆,显然还没消化得了姜嬷嬷的话,洛千淮已带着星璇登了车。
再次进入崔宅,洛千淮二人被直接带到了崔夫人所居的主院之中。
崔夫人年近五十,饶是保养得宜,也已经现出了老态来,面上的皮肤略显松驰,眉心深深地刻着个川字,左右面上各生着一道法令纹,显然不是个心宽的人。
见到洛千淮,她面上难得地现出了一丝笑意“你阿母还真没说错,确实是粉雕玉琢的模样,实在可人疼。”
她略一抬手,旁边便有人捧上了一只打开的漆盒。崔夫人从中取出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上面杂着的一角糖色,被精心地雕成了一尾鲤鱼的模样,看起来颇为灵动。
她站起身来,拉着洛千淮的手,将那只镯子戴到了她的腕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崔夫人才忽然发现,洛千淮被掩在袍袖之内的手腕上,还戴着另外一只羊脂白玉镯子。
那镯子通体细腻润白,成色比她送的那只要好得多,身价至少在百金以上,还是有价无市那种,便是她嫁妆之中最好的那一只玉镯,比起它也要略微逊色。
不过是个四百石官员的女儿,还是自小丢在乡野之中才寻回的,怎么就能戴得起这种品相的玉镯?
不过眼下还真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崔夫人压下了心底的疑惑,笑着说道
“景大娘子,你只管尽心为九郎诊治,就算治不好,我这儿也会记你一份人情。但若是真的能治好,我这里便能直接拍板,聘你为九郎的贵妾,无论景家如何,总能保你一世无忧,如何?”
她满心以为,洛千淮听了此言必会感动不已,没想到她仍是那副淡漠如水的神色,根本没有一丝动容。
“诊病救人本就是医者天职,便是侥幸医好,夫人只须备下诊金即可。只是九郎君伤病已久,又经多位名家诊治未果,小女也未必有什么良策,恐要让夫人白白失望一回了。”
洛千淮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果然崔夫人的神色便黯淡了几分,只是她的情绪管理能力极强,仍能带着笑引着洛千淮去了崔九郎所居的小院儿。
主屋门口的两个侍从仍在,只是看姿态却是有些不太规范,想来是已经挨过了板子。女使则换了人,见到她们一行来到,便规规矩矩地行礼开门。
崔九郎还是如昨天那样,靠在一张大引枕上,腿上盖着锦被。
见到洛千淮也不意外,还神色淡淡地对她点了点头,方才道“阿母,儿命该如此,您就不必再多费心思了。”
崔夫人看着幼子心灰意冷的模样,不由悲从心来“九郎,你才多大,哪能就说出认命的话?这位景大娘子医术通神,连剖腹救人都成功了,治好你这两条腿,必是没有问题的!”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冲洛千淮使眼色,让她赶紧去为自家儿子诊视。
洛千淮理解她为何要在崔九面前这般说。树立患者对医生的信心很重要,所以她也不会特意挑明。
她认真地把过了脉。崔九双下肢长期瘫痪,所以脉细而涩,同时五腑之气都很虚弱,导致体寒,气短,不思饮食。
察过了脉,洛千淮又揭开了锦被,看了对方的双腿,还上手在各处揉捏敲打。
她眼里只有病患没有男女,崔九却是有些不自在,崔夫人则是因为心中另有打算,所以也并没有将儿子这点不自在放在心里。
瘫痪三年的双腿自是又细又弱,腿骨倒是都正位完好,只是双下肢呈现弛缓性瘫痪,肌张力缺乏,腱反射消失。
检诊完毕,洛千淮又询问了一下崔九三年前堕马后救治的情况,崔夫人一一作答,道是那时双腿胫骨均已折断,寻了西京最著名的骨科圣手黄老郎中接的骨,可是接骨之时双腿便已经没了知觉。
当时大家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指望腿骨痊愈之后会有好转,可惜一切皆是徒劳。
眼下能搜集到的情报只有这么多,洛千淮就有些头痛。
说起来,造成下肢瘫痪的病因很多脑损伤,可能造成全身瘫痪或偏瘫;下肢神经损伤,比如坐骨神经损伤,腓总神经损伤等等;还有脊髓神经离断、脊髓炎等等。
这中间,有的是通过中医治疗是可以改善或治好的,也有的根本就无能为力。
最关键的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