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沅被李观澜从床上拉出来的时候,他才睡下半个时辰。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范思沅苦着脸道:“我说首辅大人,我都已经忙得两天没有合眼了,这才睡下,你还亲自到寒舍来喊我起身?”
范思沅说自己住的地方是寒舍,倒也不是自谦。
他现在虽然贵为内阁的次辅,在李观澜不在时,承担离天的一应的政务,可住的地方却不是独门独院的园子,而街边一排二层小楼中的一栋而已。
李观澜曾经多次提出来要给范思沅换一个住处,都被范思沅给拒绝了。
用范思沅的话说,他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的院子。
不过范次辅住这样的房子有一个好处,就是李观澜能随时找到他。
李观澜急声道:“思沅兄,我也不想啊,可是这半夜,大祭酒发来的紧急军情,涉及到大范围的兵力调动,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范思沅听到是关忘文发来的紧急军情,连忙胡乱套上了官服,拉着李观澜便往外走:“走走走,边走边说。”
路上,李观澜便将关忘文在极北之地发现了神使行踪的事快速说了一遍,范思沅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军事布防图,借着马车中的油灯便看了起来。
要将两处的兵力合为一处,不是简单地下即到调兵命令就成。
还要涉及到,防务调整,后勤供应等等一系列的对应变化和更改。
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工程。
范思沅今晚也不准备睡了,不对,是明天也不能睡了。
这么大范围的调动,没有个两三天的苦熬是定不下来的。
这还是如今离天行政效率极高的情况下才能达到的速度。
一直到了内阁时,范思沅已经在地图上圈画了许多处位置,其他几位阁臣尚未到,只能由他们两人先行处理。
等到所有阁臣都到了,经过商议表决,便可形成正式的命令下发下去。
半柱香时间过后,其他阁臣也先后到了。
他们都惊讶于首辅和次辅大人的辛勤,到了之后也不多言,便开始进入了工作状态。
到天亮的时候,已经有上百道政令出了内阁,通传了下去。
范思沅伸了个懒腰,看了看东方发白的天色,便笑着对李观澜道:“首辅大人,我等辛苦了一夜,可否讨口早饭点心吃?”
李观澜放下手中正在审核的政令:“你放心,我刚才出去小解的时候,便吩咐下去了。”
他话音未落,便有侍女端着馒头白粥咸菜上来了。
范思沅拿起一碗白粥,又扒拉了小半碟的咸菜在上面,滋溜沿着碗沿吸了一口,满足道:“漫漫长夜,唯有清粥咸菜最慰吾胃。”
李观澜笑着摇头道:“你啊,天生就是劳碌命。”
范思沅却摇头道:“说起劳碌,我可比不上你。”
他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余先生强行要求你回府治丧,恐怕你是不准备回去了是吧?”
李观澜咬着馒头的动作一僵,苦笑道:“思沅兄,你别戳我痛处。”
范思沅却将他手中的公文拿了过来,正色道:“我记得不错的话,今日可是七七除灵之日,你这个一家之主,怎么能不回去?”
李观澜浑身僵硬,半晌才道:“七七也好,头七也罢,终无亡魂归家,更无黄泉望乡...思沅兄,你说我回不回有什么区别?”
范思沅却严肃道:“可还有嫂夫人在...观澜兄,作为你多年的好友,嫂夫人对你是什么样的,我可比旁人清楚,你这样,逝者倒也罢了,却着实对嫂夫人不住。”
“罢了罢了,我去就事了。”
李观澜无奈站了起来。
“接下来事务繁重,你们可应付得过来?”
范思沅笑道:“你放心,我哪怕累死在这里,保管将这些事都好好处理了。”
李观澜对范思沅自然是放心的,冲着诸位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用过了早餐,兼着兵部堂官的阁臣便过来询问范思沅:“次辅大人,东面沿海,我们还需要留下多少兵力?”
范思沅皱眉道:“还留兵力做甚?既然已经知道天界从北面来,自然是一分兵力都不留。”
“可是,之前儒圣院给的备忘录中说,各地驻军还是要留一些适当的兵力。”
范思沅也想起来了还有这档子事。
他盯着地图思索了片刻后道:“我倒是觉得不用管了,此战若胜,从此人间再无刀兵,若败,那些个驻军也无用处。”
“不如将每一分兵力都用到极致。你看如何?”
阁臣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有备忘录在,按照流程,我们还是需要征询儒圣远的建议...要不,我们向儒圣院发函询问一下?”
“几位圣人都在永安光幕之中,大祭酒在军情中说过,事态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