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荫显然没有想到,虞嫤会将话茬歪得找不到北,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他眉目局促,虞嫤便明白自己操之过急了。
她正发愁该如何缓解气氛时,柳懿荷抄起自己的书帖,兔子似的扑过来。
“嫤姐姐,快给我看一看,我的字可还有改进的地方?”
虞嫤拿着手中的鬼画符,看着满眼求表扬的柳懿荷,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倒是一旁的柳承荫瞧出她的为难,用手指了点了柳懿荷的额头,指了指不远处迷茫乖巧的柳十二。
“今天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话,五婶那边会担心的。”
柳承荫带着二人准备离开时,倏地转身看向虞嫤,眸间充满温和。
“我曾想过踏马簪花,也曾想过宦海余生……可惜,我连柳家的门槛都跨不出去!”
虞嫤望着一大两小的背影许久,久到红裳连吃两盘糕点,仍旧发现她一动不动。
“姑娘,您这是魔怔了?”
瞧着面前乱晃的手掌,虞嫤无语地抚了抚额头。
“我没有魔怔,我只是无法确定,我们给的是不是他想要的。他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挺好!”
“那怎么行?”红裳眼眸,瞬间危险起来,“君子门为了掩饰他的存在,差点举门殉国,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虞嫤闻言,亦是点头苦笑。
红裳说得不错,从他投胎成隆武帝遗腹子的那一刻,便注定没有任何的退路。
想通这一点,虞嫤倒也不再矫情。
她一边让红裳外出打探消息,一边则按部就班地接触柳承荫,等待时机成熟。
这一日,虞嫤好不容易得了空闲。
她刚准备拿着话本子躺到榻上,慢慢啃读两章,却被火急火燎赶来的虞晚打断。
“阿姐,你看这是什么?”
虞嫤接过帖子瞥了一眼,平平无奇的宴请之词,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要说特别或许就是上面的姓氏。
——姜姓,旻朝大族。
“一张请帖而已,至于这么高兴?”
见虞嫤兴致缺缺的模样,虞晚一脸恨铁不成钢,恨不得钻到她的脑袋里面与她分析利弊。
“这可不是一张请帖!”虞晚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请帖,“这是姜家给虞家的体面!”
虞嫤倒也没有反驳虞晚的话,她以虞家女的身份,暂居柳家之后,并未收到竟陵府豪门贵族的邀请。
姜家特意给虞家下了帖子,确实是给足了体面。
“阿姐,你说父兄那边……”
在虞晚看来,姜载育能在竟陵府当了十余年巡抚,定然是简在帝心,他释放的善意便是建炎帝的善意。
所以,才会生出些许期望来!
可虞嫤却知道,这位被隆武帝亲口赞‘名臣之相,纯臣之才,重臣之能’的状元郎,并不得建炎帝垂青。
隆武帝七岁登基,三十岁病逝北征途中,皇位落到了他的弟弟兴王手中。
兴王称帝后,改年号建炎。
他对兄长留下的老臣一如既往的优待,可对新血却换了一茬又一茬,姜载育彼时才二十出头,自然也在他弃用的名单内。
姜载育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靠得是家族的支持,朋友的帮衬,自己的能耐,唯独没有建炎帝的厚爱!
所以,他的想法无法代表建炎帝的想法,她也无法推断出虞家父子的处境。
姜府举办簪花宴的消息,甫一传出,便惊起大片水花。
就连端坐在小几面前的柳懿荷,都按捺不住兴奋劲,绘声绘色地讲给虞嫤听。
“嫤姐姐,几位兄长和堂姐们都准备去凑热闹,你到时候会不会去?”
“到时候再说吧!”
瞧着她含糊其辞地回复,柳懿荷并不满意,窜天猴似的凑到她面前,压着嗓音询问。
“嫤姐姐若是想去,我可以带着你去!”
虞嫤微愣,这小家伙是因为听到,本该分到虞晚手中的请帖,被柳懿星截胡送人了。
——所以,才担心她没有请帖去不了吧!
“我若是想去,会以虞家女的身份亲自登门!”
柳懿荷虽然顽皮了一些,却也能听懂虞嫤的言外之意,她明显不想搭柳家这趟东风。
虞嫤见她悻悻地坐回去,随手指了指摆在她面前的字帖。
“将你临摹的字帖拿来,我给你看一看!”
“啊……好!”
柳懿荷猛地支起身子,眉目间尽是欢喜,这是自打姐弟二人赖在这里后,她第一次主动要给自己看字帖。
虞嫤讲得细致,柳懿荷也听得认真。
倒是坐在那里的柳十二,无聊的直打瞌睡,最后